作者:不详
名山匡庐,不仅因其秀绝天下,也因为几千年风流人物次第而来,山以人传。而抗金民族英雄岳飞与庐山的渊源却鲜为人知。杭州西湖岳王墓侧有联曰:“青山有幸埋忠骨”,殊不知英雄遇害最令他魂牵梦绕的是他在庐山西麓的故乡和亲人。
绍兴元年(1131年)三月廿八日,岳飞因追叛将李成,第一次进入九江城。第二年正式戍守九江。从此时到1142年岳飞遇害,岳飞及其家族就生活在庐山西麓,史称九江为岳飞的第二故乡。岳家住地,就是庐山石门涧的岳家市,即现在的赛阳镇。
宋周必大庐山后录记:“出石门涧,由官路稍前,即岳家市,自此可上化城。”(毛德琦《庐山志》)。岳家市当时为岳飞特准驻军与当地百姓集市贸易的地方,现当地人自称为岳家军的后裔。古代江州民风素崇礼仪,对有功德之人常以地名为纪念,如东林寺,前称为雁门市,就因东林佛祖慧远是山西雁门人。因岳飞精忠报国名满天下,当地即将此处称为岳家市。
岳家市旧址刻石甚多。抗日战争期间,因暴雨在石门涧大溪河边冲刷出盘石上有“岳氏名园”“石门蒙井”等摩岩石刻。据近年刘堂鑫在《庐山发现岳飞家园遗址》一文中考证,此处即为岳氏名园遗址。“岳氏名园”刻石,位于105国道转石门涧公路不远处,饮料厂西侧菜地中的大盘石上,楷书,字如斗大。上款为“淳祐丁未正旦”,(即南宋淳祐七年即1247年),下款为“石门后人安道”。离“岳氏名园”刻石二米处又有“牡丹亭”三字刻石。距“名园”刻石东侧四米处,一卧石上刻有“漱石”二字。距“名国”刻石东侧八米处,有“枕流”二字刻石。距“名园”刻石西二百米左右一大石刻有“石门蒙井”四字。这些刻石深刻记载了岳飞家族在庐山遭遇的变迁。“岳氏名园”即岳飞在岳家市中的家园。“牡丹亭”`含怀乡之情,岳飞老家河南,正是牡丹之乡。“漱石”即洗刷冤屈之意。“石门蒙井”即历史上记载的有名的银瓶井。银瓶系岳飞二女。岳飞被害后,年仅12岁的银瓶投井身亡,以抗父冤。
岳飞冤案于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平反昭雪。隆兴元年(1163年)韩世忠之子韩彦直任江西转运使兼知江州时,诏还岳飞家资产,岁久业数易主,吏缘为奸,彦直搜剔隐匿,尽还岳氏。(《浔阳跖醢》《卷二•吏治》)。
隆兴元年七月二十九日行在尚书省从户部复田宅符记,岳飞生前在江州所置田产计:钱三千八百二十二贯八百六十三文,田七顷八十八亩一角一步,地一十一顷九十六亩三角,水磨五所,房廊草瓦屋四百九十八间。经州司勘实,现“有人承佃田三顷一亩三角九步,地九十一亩三角五十九步,水磨二所,房廊草瓦屋共一百五十一间;”“未有人承佃田四顷八十六亩一角五十二步,荒杂地六顷一十八亩一角四十步。”户部文书中又载:“岳家市见今只存六十间地基屋宇共二百九十间。”由此可见岳飞生前置业情况。而这些赖以生存的田产主要集中在岳家市里的岳氏名园附近。
结兴二年(1132年)岳飞正式戍守江州,与池州刘光世,镇江韩世忠并为长江三大帅。《行实编年•卷六》记,岳飞因“母命以从戎报国……独从高宗皇帝渡河”。不得已留妻刘氏(前妻)在家侍奉母亲。家乡沦陷后,音信隔绝。岳飞“遣人求访”十八次,才将母亲接到,先安置在宜兴,后又暂寓徽州。绍兴二年春迎来江州定居。岳飞“天性至孝”,因“母归有痼疾”,亲自调制汤药。从河南随母亲同来的眷属乡邻都安顿在江州。他省赏节俸在江州庐山石门涧购置田产数顷,盖房屋五百余间,供家属及北来难民生活。
绍兴六年(1136年)三月二十六日,年近七旬的岳母在鄂州(今武昌)军中病逝。《宗史•岳飞传》载:“飞扶榇还庐山,连表乞终丧不许”。岳母去世,岳飞“水浆不入口者三日,每恸如初”。他不等朝廷回复,就先自行解除军职,挈带眷属,“跣足徒步”扶灵柩回到庐山家中。岳母姚太夫人葬于庐山西麓株岭“卧虎舔尾”之地。
岳飞葬母后,多次上表高宗,请求为母守孝三年。由于当时金兵向江淮集结,军情紧急,高宗降诏要岳飞“起复”,命岳飞速返鄂州主持军务,措置边事,先后派宦官邓琮及宣抚司参谋官薛弼抵岳园再三慰问和敦请,岳飞只好“移孝作忠”,拜别母墓,五月中旬回到鄂州军中。七月底岳飞率军抵达襄阳,出奇制胜,取得虢、洛之役的重大胜利。后因得不到高宗的增援,被迫撤军。
绍兴七年,因高宗自食“寝阁之言”,收回原许岳飞节制刘光世淮西军的成命。岳飞壮志难酬,上表乞解兵权,不待批复,于三月下旬由建康,溯江而上,回到庐山为亡母“持余服”。高宗又迫于当时军事形势的需要,退还岳飞的奏折,三下御札“抚慰”。三省枢密院又下了一道《省札》给鄂州宣抚使司参仪官李若虚和统制王贵,要他们同到庐山敦请岳飞回鄂州。李若虚等抵达庐山在东林寺会见了岳飞,传达朝廷旨意。岳飞不肯出山。李若虚不得不严词开导,六天之后,岳飞再次受诏返回军营。九十月间,岳飞又回老家一次,大约冬季才回到鄂州。
每当风云骤变,岳飞就以岳园为栖避之地。岳飞最后一次回庐山,是绍兴十一年八月八日。此时他被免掉枢密副使之职,以“武胜定军节度使充万寿观使”的闲职回到岳园。此次回归家中,他已深感是多事之秋,大难临头,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在他没有离开杭州之前,就已受到万俟卨的弹劾,并且看到了万俟卨等人弹劾的副本。满腹心事写进了他在故园的绝响《小重山》一词之中。
九月间,杨沂中从杭州奉命前来庐山岳飞家中。这位曾与岳飞结义的十弟,很轻易地把岳飞诓骗至杭州。岳飞就在这年除夕被害于风波亭上。
岳飞中年遭害,一片报国忠心留在人们心中。而由于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后十年生活与岳氏名园紧紧连在一起,因而岳飞也就与庐山有不凡之缘。他的悲愤慷慨的《满江红》就写于江州。(撰文/谈会金陈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