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史鉴说岳飞

千年史鉴说岳飞
                      王 波 清
  九百零三年前，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生命，在汤阴县东一个不起眼的村庄一位普通农民家庭里诞生了。二十二年后，这位青年抱着洗国耻、雪家恨、建功业的远大理想，奔赴抗金斗争的最前线，历尽无数的艰难坎坷，成长为一位叱咤风云的民族英雄。然而，由于封建专制的迫害，他三十九岁那年的一个除夕夜，却被投降派偷偷杀于杭州大理寺狱中，铸成了千古奇冤。这位旷世的悲剧人物，便是被后来众多史学家论定为古代军事家、战略家的岳飞。
    在岳飞身后的八百六十多年间，中华大地上逾越百计的州、县为他立庙；数以千计的书籍记录他的史迹；无以数计的人们用口碑传颂他的故事。这便形成了偌大国度里一种特有的“岳飞文化”现象。
    在构建和谐社会、倡导“心系于民，权用于民”的今天，更深刻认识岳飞，认识“岳飞文化”，当说仍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
                一、扼制战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
    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认为，被压迫民族对于压迫民族的残暴统治与种族压迫，是“要用反抗的手段来解除这种压迫”的。岳飞十七年中所从事的抗金斗争，亦正是如此。他自南宋建炎三年（1129）十月独立成军后，在滁州（今属安徽）九里岗一带大破伪齐军，拉开抗金序幕，及至四次北伐，三援淮西，先后收回江淮、江浙、黄河南岸被伪齐、金军统治的数十个州、县的大片土地，阻止了战火的蔓延，使南宋人民减少了战争的蹂躏，过上相对安定的生活。同时在客观上维护了进步的农业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改变了广大人民的命运，推动了封建制度下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二、审时度势，创立应变的军事思想。
    崛起、优秀、骠悍的女真族，在女真贵族的带领下，针对北宋末、南宋初朝廷的昏弱，对江淮、黄河两岸的封建文明，先进的社会生产力进行践踏和破坏。而由社会最低层成长为一方军事统帅的岳飞，审时度势，不仅拼命抵御这种践踏和破坏，而且对宋廷的消极防御战略认识、有所批判、也有所突破。他十分重视广大人民的力量，提出“连结河朔”的战略思想，策动、联络当时的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地农民义军，与岳家军协同作战；他提出的“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试，始能取胜”，“且运用之妙，存于一心”等理论，不仅适宜于当时，而且对后来军事家影响颇大。毛泽东主席对他这些理论曾给予很高评价。
               三、尽忠报国，锻造顽强不屈的爱国精神。
    尽忠报国，语出《北史•颜之仪传》：“公等备受朝恩，当尽忠报国。”即竭尽忠诚，报效国家。相传，岳飞第三次投军时，岳母曾请人在他背上刺下“尽忠报国”四字。
    岳飞自二十二岁那年投军之后，曾因为家父奔丧、太原陷落、越职上书受到“夺官归田里”的处分，三次离开他所在部队。而他毫不气馁，又毅然涉行数百里，投奔当时抗金最前线的张所部队，实践他“尽忠报国”的伟大志向。
   建炎三年（1129）冬，岳飞率部驻军广德（今属安徽），当时宋廷出海，音讯不通；军粮告罄，军心浮动；很多同僚沦为盗匪。而岳飞则鼓励部下“我辈当以忠义报国，立功名、书竹帛。”绍兴二年（1132），岳家军破曹成军后，再度陷入“钱粮缺乏”的困境，“本军杀马、剪发”出售，维持最低生活，岳飞仍率部奔着“使宋朝再振，中国安强”的远大目标坚持抗金斗争，诸多事实证明，在他身上充分展现了巨大的人格力量和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伟大精神。这种精神长久地滋养我们民族的神魂，砥砺我们民族的心灵。
               四、针砭时弊，创立精辟之极的为官之道。
   南宋初年，贪污盛行，奢侈成风，卖官鬻爵，朝野可见，多数武将贪婪地兼并土地。其间，张俊每年收租60万石，刘光世仅上报宋廷田地数达3万宋亩，韩世忠一次向宋廷索要官田1200宋亩，刘光世手下部将郦琼，单在镇江府拥有的田地达4300宋亩。而官居两镇节度使的岳飞，却“平居洁廉，不殖货产”，仅在江州（今九江）拥有田七宋顷八十八宋亩，地十一宋顷九十六宋亩。在近十二宋顷地中，九十一宋亩为熟地，其余为荒地。根本无法与上述这些人相比。他多次辞绝宋廷为他建造府邸，常说：“圣上宵旰不宁，岂大将宴安取乐时耶！”借用汉将霍去病的话说：“北虏未死，臣何以家为！”针对官场、军界腐败之风，在回答宋高宗的谈话时说：“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天下当太平。”他一生忠实地履行了这不爱钱、不惜命的诺言。这一为官之道，被六百年后的乾隆皇帝在谒汤阴岳庙时予以高度赞许，诗曰：“两言臣则师千古”。
                  五、严明纪律，缔建强劲的军事队伍。
   自建炎四年（1130）二月，岳飞率部进驻宜兴（今属江苏），到绍兴十一年（1141）四月被罢兵权这十一年中，岳飞缔建出一支纪律严明，能征善战，坚不可摧的军事队伍。他倡导“冻杀不拆屋，饿杀不打虏。”在具体治军上，他坚持重搜选，谨训司，严纪律，明号令，同甘苦。行军移防“夜宿民户外，民开门纳之，莫敢先入。晨起去，草苇无乱者。”与他上百次交锋过的金军头领曾哀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就连后来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宋高宗赵构也曾夸奖他“师行而耕者不变”，“涉千里之途而樵苏无犯”等等。毋庸讳言，岳家军的军纪对我们后来的人民军队也产生过强大的示范和楷模作用。
                  六、以仁为本，丰富古代文明社会理念。
   《孙子兵法•计篇》中说：“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此是古人所称的“五德”。熟读兵书的岳飞，始终坚持以“智”处事，以“信”取民，以“仁”待人，以“勇”率先，以“严”治军，其中尤其是以“信”取民，以“仁”待人留下无数佳话。绍兴五年（1135）四至六月间，岳飞平定杨么军后，将其旧部二十多万兵士与家眷分别作出妥善安置，得到当地百姓“人心之所感仰”。即使在他接到宋廷十二道金牌被迫班师之时，仍留军五日，掩护汝阳百姓迁往襄汉。
                  七、取信于民，维护传统的伦理道德。
    孔子在《论语》中说：“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又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 ，小车无 ，其何以行之哉？”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和传统伦理道德熏陶的岳飞，深谙民与军的关系。他自建炎三年（1129）独立成军后，始终把岳家军置于广大人民的爱护和监督之中，“纪律严明，秋毫不犯”，“兵不犯令，民不厌兵”，“每屯数万众，而市不见一卒，惟阅试振旅，则人始幸观之”，每到一地，岳飞“必自从十数骑周遭巡历”，检查军纪的执行情况。曾有一名岳家军兵士向湖口县的项某买柴，项某“爱其不扰”，自愿少收二文钱，那兵士坚决不肯，说：“吾可以二钱易吾首领耶？”在那个军政腐败、军纪放纵的年代，岳飞的取信于民无疑是对中国优秀的伦理道德杰出继承和弘扬。
                    八、发展生产，创新军队自救的战略。
    岳飞不仅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军事家，而且是一位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战略家。南宋初年，宋廷的经济拮据，宋金战争的长期性、复杂性、广泛性，和由战争带来的大片土地荒芜的事实，使岳飞萌生“屯田”、“营田”理念，并上奏宋廷“苟行营田之法，其利为厚……来年入春，即可措画。”他分派部下耕种屯田，招徕百姓，兴办营田，并向他们借贷耕牛、种子和农具。为鼓励垦荒，初期每亩收租一二宋斗，甚至五宋升，对有的地方甚至免税三年，“使戎伍攻战之暇，俱尽力南亩，无一游间者。”其中屯田收入以绍兴六年（1136）为例，达18万石，可供岳家军全军两个半月的军粮。又据有关史料称，可使岳家军的粮饷“顿省其半”。这一方略，不仅使襄汉地区的农业生产很快得到恢复，而且对后世产生了广泛的启迪和借鉴作用。
                   九、公私分明，铸就人臣之极的风范。
   绍兴元年（1131），岳飞在讨伐李成途径歙县时，有百姓控告他舅父姚某“骚扰”。岳飞当着母亲的面责备舅父“舅所为如此，有累于飞，飞能容，恐军情与军法不能容”。岳母对弟弟严加训斥，而姚某非但不思己过，反而伺机报复，一次竟向岳飞施放冷箭，岳飞将其擒获，“自取佩刀破其心”。他赏罚分明，自觉接受部属的监督，经常对文士和幕僚们说：“某被主上拔擢至此，倘有纤毫是非，被儒生写在史书上，万世揩改不得。”他位极一二品高官，身任当时最强大的方面军统帅，始终表里如一，坦诚待人。就连自己年轻时酗酒的过失，也从不隐讳地告诉部下。这对今天我们许许多多后人来说，无疑是极为罕见的典范。
                         十、洁身自好，坚守高尚的道德情操。
    在那个纵情声色，厚自奉养的南宋初年，岳飞凭仗两镇节度使的丰厚收入，要像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和吴玠那样，过上铺张奢侈的生活，并无丝毫困难。而他例外地始终保持简朴的生活作风。建炎二、三年间，在先后十八次派人寻母、接妻、找儿子，只找回母亲和儿子，得知刘氏已改嫁他人后，岳飞才娶了长他两三岁的南方女子李娃为妻，直到被害，不曾纳妾。当吴玠派人送他一美女时，他善言劝慰，将那女子送回吴玠帐中。母亲病重，岳飞“别无兼侍，以奉汤药”，晨昏侍候，无微不至。妻子李娃偶尔做了一身并不高贵的缯帛衣裳，岳飞则规劝她：“吾闻后宫妃嫔在北方，尚多窭乏。汝既与吾同忧乐，则不宜衣此。”一次与部属会食，厨师送上鸡肉，岳飞便问道：“为何多杀物命？”当厨师告诉他，鸡是鄂州知州衙门所送，岳飞立即命令“后无复供”。他在部将郝晸那里作客，命令将余留的酸馅作为晚餐……。
    正是这些似乎有点过分的行为，使后飞成为旷世之典范。著名古典文学理论家周振甫先生有诗云：“一生系国安危者，千载如公有几人？”唐圭璋先生词曰：“威望、威望，世世人民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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