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繁体中文

 找回密码
 实名注册(中文)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微信扫码登录

原来“岳飞网每日签到”是在积累福报“每日签到福报乐”积分前三名可开通先祖“个人公墓”一座十一月一日将迎来岳氏宗亲岳飞网月首团聚日
查看: 15721|回复: 44

[转贴]碧云天

[复制链接]
水云心 发表于 2007-3-9 19:37: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从云吧转贴过来<碧云天>   作者:红袖添香读野书 抒梦

1 碧云天  
三更天了。亲兵端来一杯新茶放在书案上,他望着独自在灯下凝神沉思的宣抚,张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撤下已经冷了的茶水,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门,回手把房门悄悄地关上。一位跟随了宣抚多年的同伴告诉过他,宣抚眉头皱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一定是遇到了难办的事,此时,最好不要打搅他,确有急事需要禀报时,就请少官人出面。

自从下午收到王忠臣带回来的韩世忠亲笔写来的密信,岳飞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谁也不见。那封简短的来信,给了他巨大的冲击。乍一看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得知自己多年来一直试图忘却的秘密突然给一个同僚挖了出来,还被他好心来密告,无端的气愤和羞辱,令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发作。他恼羞成怒,恨不得当场把信撕得粉碎,再也不想看到其中的任何一个字。但他毕竟是朝廷重臣,久经沙场的大将,也不是个脾气暴躁、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他站在窗前,在压抑住最初的愤懑之后,逐渐冷静下来。他挥手让王忠臣退下,等到他恭敬地离开,岳飞又在窗前独自站了很久,才回到书桌边,把手中已经有些揉皱了的信纸展开,从头到尾细细读来。  

韩世忠的文字修养,和他根本无法比。因此,二人虽然论公是同朝为官,各自领军雄霸一方,论私又是至交,但每次相逢,切磋的多是治军和武功方面的心得。他仿效韩家军的建制建立了背嵬军,也多次和韩世忠交流水军的作战演习之法。而眼下这封信,寥寥两行,字迹大小不一,歪歪斜斜,简直比自己的幼子的临帖之作还要难看,一向争强好胜的韩宣抚居然不惜拿自己的一笔烂字在他面前来献丑,可见在韩世忠看来,这件事只能由他亲笔写明才行。

“宣抚有结发之妻,见在此中,嫁作一拥押之妻,可差人来取。”

岳飞再次把信纸扔在了桌面上。他闷闷地站起身来,在书房中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大半天了,他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回复韩世忠的好意。

门外传来杂沓的轻微的脚步声音,还有人小声地说话。岳飞停住了脚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书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阵清风从外面吹入,桌上油灯的火苗快乐地摇摆起来。

“爹,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白色战袍,红色的披风,裹着清凉的夜风走进了书房。书房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云儿。

岳飞暂时按下满腹的心事,转回身来。

每次见到云儿,他无论怎样忙碌,也总是忍不住要停下来,细细地看上儿子几眼。云儿是他的长子,从十二岁开始就跟着他南征北战,从来没有听他叫过苦。为了维护岳家军铁一样的严明军纪,为了服众,因为一些可大可小的事情,他没少当众责罚过儿子,有两次在气头上,他甚至下过杀头的命令。众将苦苦求情,他免了儿子的死罪,可毫不手软地当众责罚了他。事后,夜半无人的时候,夫人曾经在枕边轻声地问他,倘若当时他真的亲口下令杀了儿子,他可曾想过,该如何向母亲交代?没有云儿的日子,他又该怎样面对?他无语。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他一夜无眠。

我把大营巡查了一遍,见没什么事,又跑去张叔叔那里,一直磨到他请我吃宵夜。回来听说爹爹还未安睡,就过来看看。”岳云说着,把肩上的披风解开,挂在了衣架上,又低头解下腰中的佩剑。

岳飞知道儿子一定搅得张宪不得安宁。宣抚家大衙内的顽皮秉性,在岳家军里是出了名的,岳飞的老部属们早就习以为常,每次见到他靠近,总要多加几分提防,怕他又玩出什么新的花样;又因为他是小辈,大家都宠着他,也就任由他胡闹,不加约束。岳飞暗笑,儿子深夜纠缠不休,明天自己恐怕要亲自向张宪赔个不是才行。他顺手接下儿子的剑:“我还要等一下,你先去睡吧。”

“三更天都过了,爹爹还要看书?”岳云望向书桌。桌上没有父亲常看的兵书战策,只有摊开的一张揉皱的信纸。再要问时,岳飞已经走到桌前,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信。  

父子二人闲聊了几句,岳飞便再次催促儿子早些休息。直到岳云告辞离开,岳飞关好房门,才从怀中取出了信纸。信的内容早就烂熟于心,多看一遍便是多增一分烦恼,他没有心思再看下去。闷闷不乐地在房中又呆坐了一会儿,他终是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岳飞吁了口气,重新折起信纸,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自己不常看的书,把信夹在书内,又放回了书架。吹熄了灯,他走出书房,信步来到院子当中。

月光柔和地撒满一地。院子内树影婆娑,四周人声寂静,偶尔有夏虫在草丛中鸣叫两声。岳飞站了一会儿,远处一阵轻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一个士兵捧了几件内衣匆匆地朝云儿的卧房走去。他认得那个士兵,那是他上个月才为云儿挑选出的亲兵。他手里那套半新不旧的内衣,该是去年夫人给云儿添置的。柔软的白色细绵布,穿在身上透气舒适,云儿喜欢。云儿的亲兵,向来都是他亲自从背嵬军中挑选出的。那十几个小伙子,武功都不错,人也细心机灵。有他们在云儿身边照应,自己多少也能少操些心。  

几年前,儿子执意从军,他思来想去,把他安排在张宪手下。他深信,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一定会体谅他的苦心,一丝不苟地替他管教好孩子。他早就察觉到,张宪在接受这个特殊的任务时,眉宇间瞬间即逝的迟疑。他有意无意地提醒张宪,云儿是普通一兵,他不许儿子在军营中得到任何不同于他人的照顾。他也不太过问儿子在军中的情况,倒是张宪,时常和他谈起他的云儿。他注意到,没过多久,再谈起云儿的时候,张宪的神态中,就有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不善言辞的勇将,用他最简洁朴实的话,表达出由衷的赞叹和爱惜。他暗自长出了口气,还是一付漫不经心、不置可否的样子,可部下的话语中有关云儿的每件事,都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儿子休假的日期,也是举家相聚的日子。回家的路上,云儿和他并辔而行,眉飞色舞地把他这些天听到的见到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地说给他听。儿子本性善良,从不轻易过问他人是非,但是但凡儿子对他说出来的,一定是他觉得父亲应该知道的事情。岳飞坐在马上,微笑着俯首看着儿子。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云儿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终日操练,儿子晒黑了,神气却比原先活泼了不少。

岳飞不苟言笑,即便是在家中,家人孩子在他面前也都是俯首帖耳,毕恭毕敬。可是他不止一次地听到大将们在背后议论,自从有了岳云在身边,一向沉默少语的他多了笑容。云儿幼年吃过不少苦,从小就很懂事,早早就有了兄长的样子。不安分的弟弟妹妹们闯出了祸端,“大哥”一词,自然而然就成了小兄弟们的庇护伞。云儿会仗着祖母和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一次次为淘气惹祸的弟弟妹妹们做挡箭牌。他不畏惧父亲的崇高地位——在岳家,从上到下无人不知,大衙内是唯一敢顶撞岳飞的人。而且,每每不等父亲的怒气平息,机灵乖巧的他早就把话题转到了别处,比如,他向往已久的一件兵器,在市井淘到的一本好书,或是父亲独创的一个绝招,再或者是父亲屡次爽约的举家郊游。岳飞无奈地解释,那件兵器,不是他不给儿子打造,只是他觉得,那并不适合儿子;那本书,并非不好,他只是不想让儿子涉猎过广而流于肤浅;那个招式,儿子目前功力不足,练了只会伤身,至于郊游……他低下了头:他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可当他再抬头望见儿子的笑脸,马上就意识到,儿子的本意,原本就不是他的解释。他叹息,自己的谋划不可谓不深,战场上运筹帷幄的灵活老到,怎么在云儿面前,半点也使不出来。目送着云儿得意地远去,他的心中竟涌出说不出的愉快。仔细想来,儿子其实也并不贪心,父亲不经意间的一个赞许的眼神,一句脱口而出的夸奖的话,父子并乘一骑的一段路,合奏的一首曲子,或是一起吃的晚饭,就能够让云儿快乐很久。

扑簌簌的响声划过夜空。岳飞抬头,原来是几只归巢的夜鸟从头顶上飞过。眼看明月斜沉,他知道自己已经在院中独立了好一阵子,时候不早了,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他按了按太阳穴,返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经过东厢岳云的房间前,他停住了脚步。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起了看看儿子的念头。云儿喜欢洁净,每晚睡觉前一定会沐浴更衣,他此时应该刚刚睡下吧。岳飞伸手拉门,门开了。多年来南征北战,无论到哪里,他在军中的住所,总有一间房间是给云儿的。儿子的卧房总是和他的临近,卧房的门总是向外开的,儿子睡觉也总是不闩门的。儿子说过,离得近,门又虚掩着,万一有什么事,他可以就势推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父亲身边。而他自己的安危,似乎从来就不在儿子考虑的范围。

月光斜射入屋内。靠墙的卧榻上,洁白的纱帐低垂下来,被不时袭来的夜风引得轻轻飘拂。岳飞在房门口站了片刻,熟悉了四周的黑暗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儿子的床前,挂起纱帐。

儿子在床上仰面躺着,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岳飞借着月色端详儿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即便在睡觉时,儿子的嘴角也是上翘的,活脱脱一付顽皮的笑模样。十几年前,也是夏秋之交的时分,在经历了恐惧、惊慌、迷茫、不安和焦躁交织的头两个月后,他第一次独自站在那个小人儿面前。那个才来到人世不久的小人儿就躺在床上,嫩藕般的小手小脚不停地乱动,嘴里还在咿咿呀呀。他深深吸口气,学着母亲和她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托起儿子。好动的儿子突然老实了下来,转动着黑亮的眼珠好奇地看他。他把小人儿搂在了怀里,抚摸着儿子头顶柔软的茸毛。儿子咯咯地笑出了声。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了种豪迈的感觉,还有责任,对了,责任——他不再是孩子,他是父亲了。
“邻居家的大哥也回来了。听说他这次,要在家多住些日子呢。”

“你听听,他一回家,家里有多热闹!”
  
“他有事没事就到团练那里坐坐,我听崔婆说,团练也很赏识他,怕是马上就又要升他的官了。”

“哎,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直到听到她带着嗔怒的声调,岳飞才从儿子身上移开目光。他没有接话,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着,放下怀中的儿子,起身接下她手中满满的一木盆衣物。夫妻二人将湿漉漉的被单、尿布拧干、抖开,晒在院中,用竹夹夹好,把木盆放回原处,他转身便又去逗他的云儿。练功完毕,他常常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在灶台忙碌。她在狭小的厨房麻利地忙个不停,他则一手托着儿子,一手为她递去盐罐、切好的青菜,或是碗碟,或是不时弯腰给炉膛添把柴禾。他不是没听见她的絮叨,他也不是不懂她的暗示。她是喜欢热闹的,希望有人宠她,总是围着她转。她就是那样的人,为了别人一句贴心的话,她可以全心全意地付出,无怨无悔;她好强爱面子,忍受不了别人对她有一丝半毫的忽视。只是他天生不是个话多的人,更谈不上会说什么花哨的言辞,他也一直固执地认为,那些终日甜言蜜语的,根本就不牢靠,一个男人,与其费尽心思在嘴皮上,还不如抽空多陪陪母亲和孩儿,实实在在地做些事情,让母亲和她少些辛苦,这才是为人子、为人夫应尽的本分。

自己错了么?

一直到了现在,岳飞依旧没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懂她;而对自己,她又到底懂得多少。两人截然不同的个性,大概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如今这个结局吧。每次想到这里,岳飞的心中就堵得慌。这么多年了,自己早已是荣华富贵集一身,妻贤子孝,不知道她那里情况又如何呢?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在累极了,倦极了的瞬间,偶尔会不自觉地想起少年夫妻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断呢?  


床上有了动静。他低头望去,云儿翻了个身,被子掉落到一旁。

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云儿从小睡觉就不老实,当年,一家四口住在三间简陋的土坯房中。夫妇二人挤在一张半新不旧的木板床上,云儿则睡在他们床边的小摇车里。那是岳飞在空闲的时候,仿照邻居大哥家的式样,找了些碎木板敲敲打打钉起来的,好看谈不上,结实是足够了。云儿喝足了奶水,会自己坐在车里摇拨浪鼓玩。等到儿子能握着栏杆站起来,小家伙力气十足,小车都会被他荡得东倒西歪。他就是在这个小车旁边,第一次为儿子换尿布。云儿两个月时开始倒瞌睡,白天总是睡觉,到了晚上,一放到床上便闹,非要人抱不可。初为人母的她同样毫无经验可言,面对云儿的哭闹时显得束手无策。而他,为了让年迈的母亲在辛劳一整天后能睡个好觉,拍着胸脯承担起守夜的重担。

“我来吧。若是不行,我再叫你。”

每天晚上,他都这样对她说。她叮嘱再三,才将信将疑地睡下,可是,同样劳累了一天的她倒下后就很难再醒,岳飞自己抱着云儿靠在床头,一靠就是大半夜。第二天,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她心疼地拦住他,不让他走出卧房的门:

“你看你,总是逞能,不是说好了么?为何不叫醒我?”

她的唠叨是无止境的,岳飞用背顶住门,将她挥舞的小拳头贴在自己怀里,任她散着淡淡的桂花油清香的黑发轻轻摩擦他的下巴。

“你看什么?我倒要看看,等我老到满头白发的时候,你还每天这样盯着我看不成?”

岳飞长长地叹了一声。

或许,当初他对她的心意,还是不够明白?或许,当初他为她做的,还是不够多?如果他当初能多学学邻居家的大哥,如果那时每天能晚些出门,早些回家,或许……又或许……  

他捶了捶头。时过境迁,经过这么多的变故,再多的假设,也只是自寻烦恼。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他习惯性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弯下腰去,伸手去给儿子重新盖上被子。初秋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云儿的身体,也并不强壮。无意间,他的手触到了潮湿的头发。他再伸手去摸,果然,儿子散开的头发,还有后背,都是潮的。云儿,你到什么时候才不用父亲费心呢?

“嚓”地一声,岳飞摸到桌上的火石,随手点亮了油灯。

岳云一身白色细绵布裤褂,睡在床上,浑身散发着干净清爽的气息。岳飞拿过一条手巾,刚刚俯下身去,岳云已经睁开了眼睛。

“爹爹来啦。”父亲就站在床前,岳云一挺身,坐了起来。

“和你说过多少次,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头发还没有擦干,怎么能上床睡觉?”岳飞皱着眉头,把手巾给儿子递了过去。

岳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轻笑一声,接过手巾随便在头上乱擦一通,便又把手巾搭在床边的小桌上。岳飞看了儿子一眼,扯过手巾,在床边坐了下来:“头发不干便睡,等到湿气进头……”

“湿气进头,早晚会落下头痛的毛病。到时候后悔都晚了,对吧?”岳云笑着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明知故犯。岳飞懒得再理论,他扳过儿子,自己动手为他擦头发。

“晚饭吃的什么?”儿子一天都在外面,他担心儿子又随便凑合。儿子有胃痛的毛病,那是长年累月行军打仗,不规律的饮食造成的。大夫说,只有平日多加注意,慢慢调理。

“爹爹让和尚整天盯着我,想吃得不好也不行啊。”  

他记得那个严钧。一个个子高高的、帅气十足的小伙子,有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和总带点嘲讽意味的笑容。他比云儿大上几岁,幼年时,因为家里无力供养,父母便把他送到寺院出家当了小沙弥。后来因为战乱,寺院里的僧人纷纷逃离避祸,他无处容身,便跑来当兵。他的光头,让他很快得了个诨号叫和尚。仗着扎实的武功身手,没过多久,严钧便成为童儿队里的佼佼者。没过两年,便顺利地入选到背嵬军。他为人机灵,半年前被岳飞选中当了云儿的亲兵,考虑到他和云儿一向交好,岳飞曾在私下里专门嘱咐他多加留意儿子的一切。第一次听儿子说起他,是两年前的事。一个秋末冬初的傍晚,云儿没有如约来和他一起吃晚饭。后来儿子告诉他,原来那天傍晚,他下操的时候遇见了严钧,严钧穿戴得整整齐齐的来找他,非要让他陪着,一同去不远的小镇上去见他的远房表姐。那天,严钧显得特别兴奋。见了面,岳云才知道,那个细眉细眼的小表姐,严钧把她叫水水。水水和严钧很是熟络,严钧卖力地帮水水劈了满满一垛柴,还把家里的大小两个水缸都挑满。两个人在水水那里玩到很晚。水水也很喜欢岳云,临走,水水还往岳云手里塞了一大把的红枣。

再次听到严钧的名字,是在好几个月以后,为了一碗豆腐花引起的军地争斗。赵云营中的一个入伍没多久的小校和驻地的一名员外的管家起了龃龉,严钧恰巧路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火气上来,帮自家人失手打伤了人,被那员外给扣住了。眼见事态扩大,便是自己的宝贝儿子,打着岳家大衙内的招牌,胁迫那个员外放人。事情不大,可牵扯到儿子,令他格外恼火。

“爹爹,这次错真的不在严钧,是那个……”

“错不在他,便可以倚仗武功,不加节制、不知轻重?!”岳飞沉下脸,打断了儿子。儿子刚刚下操,汗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看着他进来时蹦蹦跳跳有说有笑的高兴样子,岳飞心中的怒气早就消了大半。眼下,面对父亲的质问,儿子噘了嘴,低下了头,可嘴里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叨咕着。

岳飞知道,在岳家军的士兵中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有谁遇到为难的事,实在是排解不了的时候,只要设法转告小官人,岳云出面,事情准会有眉目。岳云从小在军营中长大,军中的规矩条例他样样清楚,他活泼好动,上至各军统制谋臣,下至普通士兵,他都混得很熟。岳家军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谁都多,又好打不平,被他撞见的事,只要他看不惯的,也不管当事双方的后台都是谁,他便插手,有几次弄得岳飞要出面,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教训他目无尊长。他并不偏袒儿子,但众人都明白,岳云的敢做敢为,是得到相公的默许和强硬支持的。身为出身军旅的统帅,岳飞有着深切的体会,军营里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弟兄们,彼此之间被一种特殊的纽带联结,他们之间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出身的贵贱尊卑。不必说,严钧被扣,无论是论同袍之谊,还是论朋友私交,儿子出面解围,也是必然的。

“爹爹,本来就是怪那大麻子……和尚他就是……”  

“还乱讲!”

儿子吐了吐舌头。“是,是那个麻七,是他先动手的。严钧他不过是……”

“严钧的错,王太尉自会处置,你且说说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知子莫若父,从那个员外后来的态度,岳飞很容易想象得出,儿子是怎样连哄带吓难为了他。只是员外事后借机来向岳飞卖好,令他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他为人刚正清廉,原是不擅于和这些官绅和财主们打交道的。敷衍走了员外,他立刻叫人把儿子找了来,却忘记自己还没事先想好该如何责备他。

“我?”儿子先愣了一下,他忽闪着黑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扑上前来,伸出双臂搂住父亲的腰。

“我只是告诉他,要他想好了,我可是岳家大衙内,岳相公的宝贝儿子啊。爹,儿子这样说,也错么?”

宝贝儿子。

儿子笑意盈盈地仰着小脸看他。云儿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的时候,笑得总是最甜蜜诱人的。宝贝儿子,她不也总是这样在他面前说云儿的么?那次,她背着家人偷偷地跑出去给人家帮工,跑回家的时候已快半夜,她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一头撞在他的怀里。她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丈夫还在等,她先是惊讶,然后满脸赔笑。

“我……下午到崔婆家,帮忙做了点针线……”

没等他答话,她已经从他怀里溜开,跑进了厨房。点火,加柴,洗手、和面,她忙得顾不上再和他说话。水烧开了,在热腾腾的雾气中,她扬起俏脸:“快别傻站着了,崔婆给了点糖,我用水化了,给你们蒸糕吃。上锅了还要等好长一阵子呢,你快去睡吧。回头云儿醒了,见不到人,又会哭。”

他走进厨房,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她的背上粘连的彩色线头。

“明早再蒸不行么?”

她闻言回过头来,用手背擦了擦汗:“还剩点活计,今晚做不完了,明早还要赶过去。你先睡吧,糕还要蒸一会儿呢,再说白糖糕冷的才好吃。”

“崔婆自己不能做么?非要你去?”他走到近前,为她一根根摘去线头。

她笑了,用沾着面块的手调皮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呆子!崔婆自己做了,哪里还有糖给你的宝贝儿子蒸糕吃!”

“爹……”

衣袖被人轻轻一拉。灯光下,儿子黑亮的眸子正望着他。

“爹,我听他们讲,王忠臣走后,您一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韩宣抚信上说了什么?或是……爹爹有心事啊?”  

不用问,今天下午自己反常的举动,早就被好事的亲兵们报告给了云儿。他放下手里的手巾,随便支吾了一声:“哦……有啊。”

“我就说嘛!”岳云一拍手,霍地转身:“爹爹说来听听,有我在,包管……”

岳飞忍不住微笑:“有你?记不记得你祖母说过,我若有心事,多半也是因为你?”

岳云挠了挠头。他转而嘿嘿一笑,凑到父亲面前:

“爹爹不必烦恼,孩儿知错啦,明天我就向董叔叔赔不是,保证以后再不藏他的兵器……谁叫他那么宝贝他那杆方天画戟,谁都不让碰呢。我只是偷偷拿来耍了两下子。还别说,舞起来呜呜山响,还真是威风呢!改天我也去叫铁匠营打一把来!要一模一样的,连流苏的大小和颜色都不能变,在他面前舞上两下,董叔叔看了,一定气得胡子都炸开了……不是这个?哦,对了,下午操练完,肚子饿了,离开饭时间还早,就随便跑去吃了牛伯伯放在桌上的几块猪头肉,哈哈,我听说他回来找不见肉,还以为大白天帐里进了老鼠,叫全体亲兵们翻箱倒柜地抓,还说要养只猫……也不是?那恐怕就是那天……”

儿子盘腿坐在床上,嘻嘻哈哈地笑着,一件件交代他那些顽劣行径,岳飞看着儿子,竟有些呆住了。

人们说得不错,云儿很好看,即便不笑的时候,也足以吸引所有的人的目光。他若笑起来,更让人心动。黑亮的眼睛,还有醉人的笑容,窈窕的身影再次浮现,耳边回响着另外一个甜糯糯的声音。

“看什么?等我老了,满头白发,你还每天这样盯着我看不成?”
我为君伤 发表于 2007-3-9 20: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水云姐姐
多转些这样的故事才好,我始终认为,岳元帅不应该只是一个名字,一座神像,看看故事里的他,总是会感觉和我们很贴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水云心 发表于 2007-3-9 20:4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别谢我,这也是玉川和香君的建议,我也一直想丰富此版块,上qq吧,我有话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匆匆过客 发表于 2007-3-9 20:54:14 | 显示全部楼层
水云心和香君:岳云纪念馆怎么进不去了?另我也觉得既然是文学版,就应该更丰富,更活波些,你和我为君伤是本版版主要多努力哟!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我们共同努力!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岳玉川 发表于 2007-3-9 22:3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怎么不帖完啊,建议滢儿给此帖加精,水云因也是版主,她自己帖的不便加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岳玉川 发表于 2007-3-9 22: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分精华的帖.虽是转帖也可以加精,[个人认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水云心 发表于 2007-3-9 23:45: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没贴完,是作者还没写完下文呢,目前只到这儿.我前一段时间已问过抒梦了.没事我加精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水云心 发表于 2007-3-9 23:5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建良兄说的对,我也正想增加此版块的活力呢,我具体的方案已和玉川,君伤谈了,现等着君伤的回信呢,请稍后.

岳云纪念馆前一阵子因为馆内信息量太大,暂时关了几天,最近云中曦版主在搞一个活动,欲知详情,请进八千,详见关于义工的贴子即可知.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抒梦 发表于 2007-3-10 09: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心,碧云天是红袖姐姐执笔写的,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素材和修改意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岳玉川 发表于 2007-3-10 13:0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红袖好象还从没来过飞网,我的印象就“东篱隐士”,“云中曦”来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实名注册(中文)

本版积分规则

嗨!您好:
欢迎来到 岳飛网。
我的名字叫丫丫
很高兴能够为您服务!
如果已经注册【请立即登录并按丫丫提示一步步完成我就不会再来烦您了】
还没有账号请【实名注册(中文)】

手机版|小黑屋|岳飞网 |打赏 |岳飞网动态43090302000031

GMT+8, 2024-11-24 16:36 , Processed in 0.208949 second(s), 22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4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