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王庙里的随想

岳王庙里的随想

2016-04-08  中安在线-江淮时报(合肥)

吴执一

　　去杭州西湖游“岳王庙”，文革后“岳王庙”经过整修，更加气宇轩昂，大殿正中，顶天立地一尊岳飞像，身着铠甲，手握佩剑，正气凛然。头顶上方悬挂他手书“还我河山”四个大字，两旁立柱上有许多楹联，其中一联为当代书家沙孟海所撰：“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大殿四周，是反映岳飞生平的壁画。在大殿中徜徉，确实有一种氛围，这位八百年前的英雄人物，还以他的崇高品格和浓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在深刻地感染着你。
　　立在岳飞像前，我进行沉思：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杀身成仁”、“舍身取义”的民族英雄是很多的，但名字流传最广，最为响亮的，恐怕要算岳飞。为什么？我想原由约有以下几条：一、他不是皇子王系，出身于平民，深知民间疾苦，在国家危亡时刻，投身军旅，出生入死，屡立战功，晋升高位；他作战不怕死，治军不扰民，当官不贪财，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二、忠奸不两立。他明辨是非，嫉恶如仇；在对敌战与和的问题上，关系民族的尊严与屈辱，他敢于犯言直谏，怒斥奸佞，置个人安危荣辱与不顾。三、他功高盖世，光明磊落，但却以“莫须有”的罪名被谋害，其沉冤之深，旷古少有。关汉卿的一曲《窦娥冤》，六月飞雪，人们不以为是荒诞，何况是岳飞之死，历史的真实，人们怎能不寄予满腔的同情与愤慨。
　　我想，从某种意义来说，这“莫须有”罪名，倒彰显了他的名声，已致古往今来，多少忠臣贤相的庙宇，都被风吹雨打去，而这“岳王庙”独领风骚，于今，还在西子湖畔辉煌。
　　说起岳飞“莫须有”冤案，史书上能道其详的不多，在那“君君臣臣的封建时代，君非亡国之君，臣乃亡国之臣”，杀害岳飞的主凶多是安在秦桧头上。建国后，读一些唯物史观的论述，从阶级和路线上分析，多说岳飞之死，是由于主和派与主战派之争，主和派以宋高宗赵构和秦桧为首，这样，杀害岳飞的罪责，赵构是有份的；但为什么赵构主和，非除掉岳飞不可？对赵构的心理层面，仍缺少分析。
　　前些时，读台湾史学家柏杨的《中国人史纲》，觉得他对这一事件，说的较为明白。他说，南渡后的赵构，登上皇帝宝座，他日夜恐惧的有两件事，一是恐惧他哥哥赵恒（被金掳去的钦帝）如被放回，他的皇位就坐不成；二是恐惧民间武力和民间崛起的将领在抗金中力量壮大，会不会发生陈桥兵变？这是他一个沉重的心理负担，从金逃回的秦桧，洞察他的肺腑，于是，迎合他的心意，力主和议，暗示只有与金和解，才能稳坐皇位。赵构心中大喜，因而任命秦桧为宰相，与金和谈。正当谈判进入重要阶段时，岳飞进军朱仙镇，口口声声要直捣黄龙，迎回钦徽二帝，这就犯了大忌。因此赵构急急下令，一天之内颁发十二道金牌，要岳飞撤军。撤军后的岳飞，不知隐情，在赵构倡言和议时，他仍极力反对。当时民间抗金力量，都寄希望于岳飞，金帝国知道，岳飞不除，和议难成，于是向赵构暗示说，你如没有能力整顿内部，我们就把赵桓放回来，由他来整顿，这一下击中要害，赵构下决心除掉岳飞。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诬蔑岳飞谋反，将其秘密杀害，是奉旨行事的。
　　柏杨说，岳飞之死，是中国历史上最悲痛的冤狱之一。专制政体下，人们不敢公开指责主凶赵构，只好把罪恶全部推给帮凶的秦桧。
　　对柏杨的剖析，我感到较为透彻。其实，对有些历史事件，应该到主政者的心理层面去揭幽探微。
　　读柏杨论岳飞之死，当时很觉耳目一新，但这次浏览岳飞庙碑廊，读明代书画家、诗人文征明的《满江红》，却又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这首词是文征明读宋思陵（赵构）与岳武穆手敕墨本，有感而作，写于嘉靖九年，文字不长，录之于后：
　　拂拭残碑，敕飞字，依稀堪读，慨当初，倚飞何重，后来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怜事立言难赎。最无辜，堪恨更堪怜，风波狱。
　　岂不念，中原蹙，岂不惜，徽、钦辱，但徽、钦既返，此身何属？千古休誇南渡错，当时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
　　文征明这首词，写于他六十岁左右，距今已有四百七十年，与二十世纪的现代史学家柏杨，所见略同，何其难能可贵！
　　四百多年前的文征明，已经看清了历史的迷雾，但于今，跪在岳飞坟前的，还是那“为尊者讳”的四座铁像。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在秦桧、王氏、张俊、万俟卨这四位“佞臣”中，我总觉得有一位不够格，秦妻王氏。不知她在朝廷任有何职？是否参与朝政？何以成为杀害岳飞的主凶之一？听导游说：“秦桧捕岳飞下狱，杀不杀尚在犹豫，怕杀了引起民心反叛。是王氏与其在东窗下密谋，王氏说，捉虎容易放虎难，秦桧听了老婆的话，才下了毒手”，这样一说，王氏确实是主谋了。但我怀疑，秦桧夫妇，终其一生，并未押上法庭审判，他们的密谋，是怎样泄密的？我想，王氏的罪名，多半依据坊间流传的《说岳全传》，是在阴曹地府，被审问出来的。
　　在岳王坟前，面对那存留已久的四座跪像，我忽有感慨，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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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部分内容与史实有些出入，部分观点也不尽准确，但整体上值得我们一读。转过来，让大家读一读吧。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岳飞精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