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幽岩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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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衢州地方,有座苍翠的乌石山,山上有所梵阁飞廊、气势非凡的乌石古寺,又称招庆寺.寺旁石壁倚天,幽岩巍立,过去岩上曾有瀑布百条,滴泻如泪,人称“幽岩泪”.说起这“幽岩泪”,民间还流传着一段民族英雄岳飞的故事.

传说,岳爷爷曾两次路过乌石山和乌石古寺.

第一次是金兀术领兵侵犯南宋京城杭州,岳爷爷和张浚带领抗金大军,从江西赶来援救京城.这天,大军到达乌石山脚,因为山路崎岖,行军不便,到达乌石古寺,已是深更半夜.岳爷爷踏着月光,独步寺前,眼看山路狭险,难以攀登,便急令牛皋带领先头部队,连夜烧砖铺路,以便明日大队人马过山,岳爷爷和张浚夜宿乌石寺,一霄过后,只见一条同青砖铺成的“人”字形的大路,已齐齐整整地完成啦.一条东向,直达杭州.一条北上安徽、河南.

这条山路,至今犹存,乡亲们为纪念岳爷爷筑路,取名为王街.沿王街,每隔五里,还可以看到一座荒草丛生的土堆,传说就是当年牛皋筑路时,取材烧砖时遗留下来的烧砖窑址.

岳爷爷为打击南侵金兵,第二天早上,又与张浚商议,请他北上河南、河北,直捣金兵后路;自己亲率岳家军直下杭州,解救京城之围.当岳爷爷站在乌石山上,亲送张浚北伐,眺望北国中原,疮痍满目,民不聊生,不禁无限感慨,就在香桌上提笔急书《招庆寺送张紫岩北伐》一诗:

号令风雷迅,天声动北陬(zou).
长驱渡河路,直捣向燕幽.
马蹀阏(yan)血氏,旗枭可汗头.
归来报明主,恢复旧神州.

题毕,岳爷爷与张浚挥泪握别.这张岳飞题诗桌,一直留存在寺中,后来被寿昌一位名僧搬去保存,如今下落不明.

岳爷爷带领岳家军,南征北战,打一仗胜一仗,一直打到河南朱仙镇.谁知高宗赵构听信奸臣秦桧谗言,一天连发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岳爷爷要回师杭州,乌石古寺是必经之路.

这一天,乌石古寺的得道禅师得知岳爷爷奉召回京要路过此地,料知这是奸臣秦桧的卖国诡计,岳爷爷回京一定凶多吉少,心中闷闷不乐,就在寺旁幽岩壁上提笔写上:“你来了!”三个大字,只见笔尖到处,好像斧凿刀砍,深深印入岩石之中.在乌黑的岩壁上,这三字至今还历历在目.

太阳过午,岳爷爷果然来了,登上乌石古寺.一眼望见幽岩上的题字,十分高兴地说:“感谢禅师,题字相迎!”

得道禅师一听,知道岳爷爷误解了,连忙解释道:“元帅!你想错啦.这三个字,并非欢迎你的意思?”

岳爷爷惊奇地问:“那又是何意?”

禅师微笑答道:“此乃佛门偈语,元帅请勿见怪!”

岳爷爷连连拱手说:“敬请禅师赐教!”

禅师回答道:“‘你来’两字,系指元帅回京而言,‘了’字,即‘完’也!”

岳爷爷听了,心中有数,低头不语.来到寺中,得道禅师知道岳爷爷长途跋涉,腹中积饿,便煮了一碗面,给岳爷爷吃,面里故意不放油盐,只在碗底放上一些酱.岳爷爷端起面碗,举筷一尝:“啊!怎么不放油盐? ”再吃一口,还没有咸味.一连三口,都淡而无味.不觉眉头一皱,朝禅师瞧瞧.禅师上前问道:“元帅,面淡吗?”

岳爷爷点头回答:“淡而无味.”

禅师忙接口说:“酱(将)在下面,何不朝上一翻(反)?”

岳爷爷听到“反”字,立即沉下脸,站起身来,厉声斥责道:“岳飞身为忠良,不吃翻(反)食!”说着,随手将整碗面条,哗地向窗外岩壁泼去.说也奇怪,只见一缕缕面条挂在千丈幽岩之上.
禅师见岳爷爷一心精忠报国,不顾个人安危,心中十分敬佩,顿足叹道:“好个忠良不吃翻(反)食!可惜啊,可惜.天道不顺,命该如此啊! ”

岳爷爷拜别禅师,回到京城杭州.这年的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之夜,岳飞就被秦桧害死在风波亭上.消息传到乌石古寺,得道禅师仰天长叹一声:“好一位忠良之将!”顺手将拂尘,向窗外幽岩上轻轻一挥,只见挂在幽岩上的面条,顷时变成了点点滴水,宛如泪珠滚滚而下;禅师又一挥,滴水立刻变成了条条水流:禅师挥了三下,只见水流顿时变成百道瀑布,好像泪水一样地倾泻下来,沉痛地哀悼岳元帅的英灵.

从此,乡亲们便将这瀑布,取了个奇特的名称:“幽岩泪”.直到现在,虽然年代久远,瀑布已经枯竭,但是,站在乌石古寺前,远望乌油油的幽岩,一条条被水冲刷出来的白溜溜的痕迹,依然清晰在目哩.


讲述人:吴阿牛、楼翠和
流传地区:浙江衢州、龙游
[晁锡弟题图、插图]


来源《民间文学》1983年6月20日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