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买马

岳飞买马

大宋年间岳飞被周桐收为义子后，与王贵等人跟师学艺，文韬武略大有长进。一日，众人演练之后正在院中小息，忽听家人禀道：“皇上传下谕旨，明春要在京都校场比武，选拔天下英才率兵抗金。”岳飞兄弟几人早有从戎抗敌、报效国家之志，得此消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前往应试。
  
转眼试期已近，王贵等人的战马兵器均已准备完毕，唯独大哥岳飞的坐骑仍无着落。三兄弟与师傅一合计，决定到汤阴庙会走上一遭，或许能为大哥选匹如意战驹。

三月初五，汤阴庙会的骡马市上，人群熙熙攘攘，骡马擦头撞尾，一片热闹景象。日升三杆，只见一银髯白发，满面红光的老汉，手牵一高头骏马来到马市。但观此马长有丈余、高过八尺，头如博兔，目似铜铃，熊背虎腰，耳小蹄圆，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昂首怒目使人望而生畏。老汉进场栓马未稳，人们便“呼啦”一下把他围了个严实，此时，几个汉字挤上前来争相问价钱，卖马老汉手捋银髯，哈哈一笑说：


“不瞒诸位，老朽此行是专为白马择主而来，哪位如能驯服此马，俺一文不收、情愿奉送。否则，就是万两黄金也不卖也！”


老汉话音未落，大伙便你推我拥争要试马，生怕晚一步此马会被别人抢去。不料此马生性暴烈，举止刁悍，未等生人靠近，便一阵嘴咬脚踢连伤数人，霎时，人们视马如虎。


此时岳飞兄弟几人来到汤阴已是傍午时分，刚一进场，便发现前不远处有一群人在指手画脚地议论什么，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在围观一匹白玉般地骏马。一见此马，岳飞顿时两目生辉，心中不由暗暗赞道：好一匹绝地白龙驹！他急忙拨开众人朝白马奔去。大伙见状忙喝道：

“壮士休要近前，小心恶马伤人。”

岳飞求马心切，哪里听得进去。只见他“噌噌”几步跨到马前，摸过马鬃又抚马背，将白马从头至尾细瞅一遍，直喜得他眉飞色舞，笑逐颜开。

说来也怪，刚才还踢腿瞪眼，凶如猛虎得白马，此时却摇头摆尾、异常温顺。卖马老汉一看忙说道：

“请问壮士姓甚名谁，哪方人士，可否买马？”

岳飞闻言，忙深施一礼答道：

“不敢，晚生姓岳名飞字鹏举，祖居本县城南，现住河东（卫河）内黄。不瞒老伯，俺到此是专为买马而来。不知老伯尊姓大名，家居何处，此马要价几何？”


“老朽姓吴名棋，家居此处东南35里的河头小村。关于价钱吗，好商量。不过，壮士刚已看过此马，老朽倒想领教一二。”

“晚生才疏学浅，眼力不佳，岂敢班门弄斧？”
  
“且说无防。”

“承蒙老伯厚爱，晚生冒昧了，不是之处还望赐教。”
  
说着又是一躬，“吾观此马毛色炳耀，可称愈辉。望其体态，大有腾雾之像，真乃白龙再世……”岳飞话未说完，老汉便伸出拇指连连赞道：“好！好！壮士好眼力！请壮士试马……”
  
岳飞试马完毕，来到老汉面前又施一礼说道：

“此马果是追风逐电、名不虚传，老伯肯忍痛割爱，实使晚生敬仰，俺愿多出银两将其买下，望老伯笑纳。”


说着，便命王贵取银。老汉哪里肯接，连连摆手道：
  
“壮士且慢，老朽刚已有话在先，‘谁若能驯服此马，俺分文不要。否则万两黄金不卖。’大丈夫一言既出，岂能食言？况且俗话说得好，飞鸟择林而栖，良马择主而行。吾观壮士乃当今豪杰，难怪白马一见如故。壮士有此马相伴，定能大展宏图，请勿再推辞。”


说完，便要交马。岳飞无功受禄，坚决不从。老汉见他语恳意坚，知道难以增成，便改口道：“既然壮士决心已定，俺就暂收你五两银子。不过，此马今后若有闪失，请尽管送来，银子一两不少。”说完，收起银子告辞而去。

再说岳飞得此宝马，真是如龙得水似虎添翼，校场比武果然马识人意，配合默契，不几回合便将梁王挑于马下夺得魁首。怎奈朝廷昏聩，奸臣当道，岳飞校场被扣，王贵等一怒反了武场，救出大哥回归故里。从此，岳飞兄弟忠心报国的心中浮上一层阴影。周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便劝说道：  
“常言讲，国事为大，私事为小。你等且不可为一时之气而误国误民。依我之见，你们不妨抽个时间到外面走走，一者散散胸中闷气，二者也顺便向赠马老人致谢。”

众人听后齐道：“师傅之言有理，我等明日便去。”


第二天，他们一路打听来到河头小村，不料进村一问，人们都说：


“村中庄户二百余，各种杂姓不少，唯独没有姓吴的。”
  
众人听后不禁大失所望，只好泱泱而回。周桐见后问道：


“你等面带愠色，莫非未曾遇到赠马之人？”
  
王贵见问，没好气地说：

“师傅，都是你地高见，罚我们白跑一趟，那村里根本就没有姓吴地。”
  
周桐听后不觉一愣，望了岳飞一眼。只见他两眼微闭，似在思考什么，便对他说：

“鹏举，我想吴老汉既肯赠马于你，所说之言定无虚假，或许此人是位侠隐之士，村民多为不知罢了。人常说，士为知己者死。老汉与你素昧平生，一见如故，慷慨赠马，真可谓知己之士。而今你等一寻不见，便灰心丧气。似此下去，以后何颜再见老汉……”

岳飞见师傅发火，忙说道：
  
“师傅息怒，明日我等再去就是了。”


第三天，他们又来到小村细细寻问，快近午时仍是一无所获。正在大家不快之时，忽听一人说道：  

“谁说没有姓吴地？村北头不是住着一户吗？”  

岳飞闻言，顿时面露喜色、忙请那人带路前去。稍顷，来到一座门前，一阵敲门声后，从内走出一位道长，见到众人忙打揖道：  

“请问众位施主，到此是上香还是还愿？”  

岳飞见问忙答道：


“我等既非上香，又非还愿，到此是为寻一姓吴名棋地老汉。”


道长听后不由一愣，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请施主耳房叙话。”


众人进屋刚落座，道长便开口说道：  

“施主要寻之人就是此庙之神主，他老人家是战果时的一员名将，升天后在此接受人间香火，不知施主找他何事？”


众人闻听此言，不由浑身一颤，愣在那儿了。岳飞暗想：奇了，莫非真的遇上神仙了不成？又一想：不可能，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定是偶然巧合而已。出于礼貌，他只好把买马之事简要叙说一遍。谁道话音未落，那道长便猛地上前拉住岳飞的双手，连声说：


“对，没错，施主要找之人正是吴神仙无疑。”


一番话，说得大伙如堕雾里，愣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正当岳飞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道长讲述了不久前发生在庙中的一件奇事。


三月初三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四更左右，随着一阵惊天动地得雷鸣之后，发现供在偏殿的白龙驹不翼而飞。几天来，左找右寻不得音信，心中好生纳闷。今日多亏施主前来指破迷津，解除疑团。不瞒诸位，刚才看到您那匹白龙战驹就感到眼熟，只是不知底细不敢冒问。现在听施主一讲，方如梦初醒……

听到此，岳飞心中已明白了八九，但还不敢全信。为谢赠马之恩，他亲自拈香叩拜神主，不料上香时硬是插不下去。王贵伸手一刨，原来沙中有个硬包。打开硬包，里面竟包着五两雪白的银子。王贵一眼就辨清此银正是自己付于吴老汉的买马之钱。收起银子，包皮上隐约显出几行字来，只见上面写道：


匈奴犯中华，神鬼怒气发。

龙马赠英雄，伴君杀敌兵。

收复中华地，万古留芳名。

面对此情刺景，大伙个个深信不疑，岳飞也不由暗暗点头。霎时，浮在众人心头的阴云被一腔热血冲刷的一干二净。

就在此时，忽听院里传来一阵“咴，咴，咴”的龙马嘶鸣之声，岳飞不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他暗想：人都说，好马恋主。刚才的叫声，龙马只有在见到许久不见的主人时才会发出。莫非刚才之人是其昔日旧主？莫非神仙赠马其中有诈？想到此，他猛地起身追了出去。

门外土路上，除一白发老人在急速赶路外，别无他人。岳飞甩步赶上老人，轻声说道：

“老伯请留步，俺有事相问。”
  
待老人止步回首，岳飞心中不由又是一惊。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汤阴赠马的吴老汉。岳飞正要开口，老汉却抢先说道：  
“请问你喊我何事？”
  
“吴老伯，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

没等岳飞说完，老人便接茬道：
  
“壮士，你认错人了吧，我姓王名发，岂有改姓之理？”


岳飞见其矢口否认，更增加了几分怀疑，料定其中必有隐情。为了稳住老汉，他顺水推舟道：“老伯，小生一时慌张认错了人，望您见谅。”

返回庙里，岳飞带领大伙不露声色地告别道长，启程离去。出村不远却又翻身下马，王贵等不解其意，他便将刚才之事叙说一遍。王贵等闻知卖马老汉从中作诈，非要去找他算账不可。岳飞见状忙劝道：

“贤弟不可鲁莽，以我之见，卖马老汉决非等闲之辈。他断然否认此事，其中定有原委。要想让他说出之中隐秘，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证据。”


“大哥，我们在此人地两生，上哪儿去找证据？您有何妙方，请快快将来，我等照办就是。”

“办法倒是有一个。我想，他能在‘马’上搞名堂，咱也能在‘马’上做文章。他来个神仙赠马，咱就回他个放马归山。”
  
“咋个放法？”  

“常言道，良马恋主，良马识途。我们把龙马牵至村头，解缰任其而去，然后马后跟踪。龙马若真是老汉之物，到时必能解开其中之谜。”众人听后，齐声道好。
  
王贵依计将白马放开后，那马便左拐右拐，不大功夫来到一所门前，径直朝里走去。走到院里，恰遇一中年妇女从屋里走出，一见龙马不由一惊，忙喊道：  

“爹，快来看，咱家的龙马又回来了。”  

“什么，龙马又回来了？”


随着话音，一白发老汉迅速从屋里走出。龙马一见老汉又是点头，又是摆尾，发出一阵亲昵的嘶鸣。尔后，龙马将头直伸老汉胸前乱拱起来。老汉手扶马鬃正不解之时，岳飞等人一步跨到面前，深施一礼说道：“老伯，我等不请自到，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老汉见事已至此，只好将实情说出。  

原来，老英雄周桐为给岳飞选一良驹，便四处托人打听。当他得知河头村王举人有一追风逐电白龙驹时，便亲自登门求卖。怎奈此马是王老汉心爱之物，任你金银成袋，他也执意不卖。


无奈，周桐只好把岳飞“才华出众，武艺超群，是当今一难得的栋梁之材”的事说出，并求王老汉“为促使他早日成材，抗金救民”而鼎力相助。王老汉本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更为周桐忧国怜民之心所动，于是便忍痛割爱，答应赠马。


此时，周桐又得知吴爷庙中的一泥塑白马要拆掉重塑的消息，他想：俗语说，响鼓还须重锤敲。我何不趁此机会再激他一程。于是，他们便订下一条密计：三月初三的夜里，道长密将神马拆除，在村中造下“神马不翼而飞”的舆论。三月初五，王老汉扮作吴棋模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马市，将龙马赠于岳飞……  

接着，王老汉又说：  

“事过之后，满以为万事大吉，没曾想大江大海平安过，小河沟里翻船舶。都怪我这人太重感情，想念分别数日的爱马，偷偷走到庙中探望，不料被岳壮士看出破绽，又设计逼我说出真情。我辜负了周老英雄的一片真心，对不起我的好大哥呵！……”
  
岳飞听着听着，顿觉两眼模糊，心中一热，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眼眶，他暗忖道：恩师教我习文练武，费尽了心血。如今为激励自己抗金卫国之志，又绞尽脑汁、安排下神仙赠马的神奇情节，其用心良苦天地可鉴。想到此，他突然双膝着地，面对苍天发出诤诤誓言：

“我岳飞定要尊师傅教诲，抗敌寇，雪国耻，救民众，收失地。金兵不退，国土不复，我死不瞑目！”据传，此事后，更加坚定了岳飞抗金卫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