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岳彩阳 于 2021-1-4 22:50 编辑
一碗汤面作者:曹兆才
人们常说,年纪大了,久远的事情历历在目,眼前的事情一夜即忘。我也到了这样的境况?
年轻时插队在安徽明光时的情景,奇妙地会像一集集电视连续剧剪辑加工后呈现在眼前,叫人欣喜感慨流泪,又叫人隐痛心酸流泪。沉浸在岁月的长河里,随之飘离远去。追寻多年的土墙草屋冒出的炊烟袅袅,绵延起伏的翠绿丘陵上羊群追逐奔跑,白茫茫的七里湖畔船帆点点。
住在生产队仓库隔开的一间草屋,墙角没有烟囱的土灶上搁一口铁锅,一张木床,樟木箱上堆放着碗筷、肥皂、牙膏、煤油灯等,这是我起居生活的全部。 草屋前一口青石砌起的土井,早晨醒来能听见井水哗哗溢出井口的响声。涩嘴清凉,循环不尽。村民说,地处丘陵的水质是“硬”的。
生活一段时间,腿上起了水泡发炎,疼痛得挪不动脚步。大队“赤脚医生”说,是水土不服,涂上紫药水,撒点消炎药,没事!歇工躺在床上,望着被烟熏得墨黑的屋顶发呆,想家。刚结疤好了几处,水泡又起了几个。一不小心,还被满地撒跑的鸡猛一口啄掉刚结好的疤,疼得刺心裂肺,一声喊叫,血流不止。只好刮去腿上浓密的汗毛,用纱布裹上,又不透气,没几天发炎发烧不退,我病倒了。蜷缩在床上发呆,孤独惧怕缠绕着我。迷迷糊糊中觉得门吱吱推开,草屋里透进了亮光。岳大妈捧着热气腾腾的蓝边大粗碗进来说,曹哎,睡几天了,怎不告诉喜章哥一声啊,遭罪啰,乖,快爬起来吃几口。双手接过一碗手擀的面条,只见上面洒着一把碧绿的韭菜叶,飘着几滴麻油。混和了一滴一滴的泪水,我大口大口的吞下。岳大妈掸了掸身上手上的粉面,低头抹着眼泪。
之后岳大妈关照我搬到她家住宿代伙,和喜章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夏日收工后,我俩窜入池塘洗澡嬉水。晚上,我拉二胡,喜章哥唱黄梅小调,引来大人小孩蹲地围作一圈,纳凉娱乐。
71年招工进城的那天早上,岳大妈拉住我手,喜章哥提着行李送我到村口。翻过山坡,回头远远望见岳大妈,喜章哥还站立在村口招手的身影,我流泪了。
89年我和爱人,女儿回生产队探望岳大妈,令人痛心的是岳大妈已经过世了。她那慈祥、怜悯、朴实的音容笑貌,永远印刻在我心里。
80后的女儿前几天来电话说,在单位里升职了,明天请客我们吃饭。我和爱人欣喜等待。在幸福里迎来幸福的喜讯后是感恩。在困境无助中送来一碗汤面,滴水之恩,温暖身心,铭记和激励终生。《圣经》上说,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辞,就当向那应得的人施行。我想要告诉女儿这段家常的一碗汤面故事,那就在明天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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