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奋战 收复建康

孤军奋战  收复建康

   建炎四年(1130年)五月上旬，金军准备从建康西北的静安渡江。金军撤离之前，在建康城内纵火焚掠三日，抓走居民、官员中的强壮男女，疯狂屠杀城中市民。一个原拥有十七万居民的城市，成为一片广发墟，逃生者仅十分之一。乘金军装载辎重、驱赶大批劫掠人员缓慢之际，在张俊、刘光世等大军远离建康的情况下，岳飞率一支孤军直驱静安，拦击金军。这一仗，打得金军狼狈不堪，凡是背着笨重财物尚未登舟的金兵。统统被岳家军用戈矛捅入江中，斩金兵三千余，俘虏三百多，得马三百匹，缴获铠甲、兵器、旗鼓、辎重等不计其数。在前建康府通判钱需召集的乡兵配合下，岳飞收复了建康。
   静安大捷，收复建康，意义深远，自此后，金军在江南不再留下一骑一卒，标志着金军渡江南侵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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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四年(1130年)四月到五月，岳家军先后与金国女真主力军在健康（今江苏南京）附近作战几十次，都取得了胜利。岳家军收复建康的战役历时半个月，斩获金国女真兵“秃发垂环者之首无虑三千人”，擒获千夫长留哥等二十多名女真兵军官，其中还不包括其他民族成分的敌兵。仅靖安的一次小战，就俘获敌兵三百多人，其中包括十八名女真军官。建炎四年(1130年)五月中旬，岳飞率军收复建康（今江苏南京），这是岳家军初步成军以来取得的首次辉煌胜利。

岳飞清水亭之战和岳家军出师建康的路线问题

顾文璧

     岳家军“振起宜兴”，收复建康府 ( 今南京市 ) ，是岳飞一生抗金事业的一个转折点。但是，岳家军是从哪里出师开赴建康府前线的，又是从哪里入境进入建康府战场的，建康府之投的初战在哪里 ? 诸如此类的问题，涉及对岳家军在建康府战场的地位、作用和岳飞所采取的战略方针的了解。这是现今岳飞研究工作中一个尚待研究解决的课题。本文拟就其中的关键问题，即清水亭之战问题，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岳家军出师建康的路线问题，进行粗浅的探讨，向关心岳飞史事研究的师友和诸同好请教。


    一、清水亭之战前后的有关记载
    史籍中有关岳飞清水亭之战的记载，只有其前后的战斗程序，而无其明确的地理位置。《宋史·岳飞传》是这样记载清水亭之战的：
      金人再攻常州，飞四战皆捷。尾袭于镇江东，又捷。战于清水亭，又大捷，横尸十五里。兀术趋建康，飞设伏牛头山待之。夜令百人黑衣混金营中，扰之。金兵惊，自相攻击。兀术次龙湾，飞以骑三百、步兵二千驰至新城，大破之。兀术奔淮西，遂复建康。
     叙次清水亭之战于常州、镇江邀袭战之后，建康府牛头山伏击战之前。清水亭的地址则未确指，促在行文中把清水亭之战与常州、镇江边袭战合并连书为一个连续战斗的战役，而与建康府牛头山伏击战相区别。
     《宋史·岳飞传》的蓝本是章颖《经进鄂王传》，后者又出于岳珂《鄂王行实编年》。岳珂原文是这样记载的：
    [ 建炎四年 ] 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臣 ( 按，岳珂对其祖父岳飞的自称 ) 四战皆捷……复尾袭之于镇江之东，战屡胜。诏令就复建康，乃亲将而住。二十五日，战于清水亭，金人大败，僵尸十五余里。斩耳带金、银环者一百七十五级，擒女真、渤海、汉儿军四十五人，获其马甲一百九十三副，弓箭、刀旗、金鼓三千五百一十七事。五月，兀术复趋建康，先臣设伏于牛头山上待之。夜令军衣黑衣混虏中，扰其营。虏人惊，自相攻击。虏乃谋益逻卒于营外伺望。先臣复潜令壮士衔枚于其侧，伺其往来，尽擒之。初十日，兀术次于龙湾，要索城中金银、缣帛、骡马及北方人。先臣以骑三百、步卒二千人，自牛头山驰下，至南门新城设寨。速战，大破兀术……兀术遂奔淮西。先臣乃入城抚定居民，俾各安业。虏无一骑留者。
     叙事较《宋史》为详，而且前后战阵都有了大致的月份时间。清水亭之战的日期为建炎四年 (1130) 四月二十五日。叙次于镇江尾袭战后奉“诏令就复建康，乃亲将而往”以后，建康府牛头山伏击金人之前。但清水亨之战的地址仍末确指。
     岳飞本人对这一时期的战斗历程留有过一个概述，见于其《建康捷报申省状》：
     照对飞自建炎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起离建康府，至广德军界，与金人六次见阵，收复溧阳县。及于常州界以来，邀击金贼，袭逐至镇江府。恭依圣旨，亲提重兵至建康府，与金贼战斗。追杀过江，收复了当。〔 2 〕
     与前引所述岳家军的战斗经历基本吻合。但历述收复建康府的过程无具体战斗内容。参证以《鄂王行实编年》所记，可以肯定，清水亭之战是岳飞“恭依圣旨，亲提重兵至建康府，与金贼战斗”的战阵之一。
     由于史籍记载和岳飞本人《申状》均末指明清水亭之战的地址所在，在岳家军镇江尾袭战和建康府牛头山伏击战之间，缺少了一个中间环节。不明岳家军是在何时何地出师，又是在何时何地入境，进入建康府战场的。因此，造成了海内外各家岳飞传记和研究著作中，对这一时期岳家军战斗历程叙述的严重不相一致。例如，有的岳飞传记把清水亭之战列在镇江府境内，有的则列在建康府境内。有的列在从镇江至建康府途中。也有写成建康府“靖安 ( 按，即龙湾，今南京市下关火车站以北地 ) 的清水亭”者。亦有并清水亭、牛头山之战皆删略不提者。总之，清水亭之战问题成为理清这一时期岳家军战斗历程的一个关键问题。


二、清水亭之战的地点和今址
    其实，清水亭之战既不在镇江府境内，也不在从镇江至建康府的途中。宋人明确记载清水亭之战在建康府的近郊。见于《景定建康志》卷二十二《城阀志·亭轩》所记：
     清水亭，去府城三十里。《考证》：建炎四年四月二十五日，岳飞败虏于此。明确指明岳飞清水亭之战是在建康府城近郊三十里的地方，为查考清水亭地址所在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我们亦终于在同一书中查找到了“清水亭”这个地名。见于该书卷十六《疆域志·铺驿》：
    驿路：五十一铺，每铺相去十里……土门铺、夹冈铺、迟店铺、清水亭铺、园慕桥铺、秣陵铺、李村铺、路口铺、乌坼桥铺。以上九铺属江宁县。方墟铺……松儿冈铺。以上十六铺属溧水县。右二十五铺，系南路直抵广德军界顾置铺。
     这里，清水亭铺为建康府附郭县江宁县甫路至溧水县的九个铺驿之一。以“每铺相去十里”计算，清水亭铺正好上距土门铺二十里，下距秣陵铺二十里。而据同书所载与秣陵铺同名之秣陵镇、秣陵驿、秣陵桥诸条目，其下均记载“在江宁县南 ( 或作“东南” ) 五十里”。因此清水亭铺在江宁县南三十里，与前引“清水亭去府城三十里”的记载正相吻合。可见，清水亭铺即岳飞与金人大战之清水亭。
    再就江宁县清水亭铺在南宋以后的演变查考其今址。查元至正《金陵新志》卷四《疆域志·铺驿》的有关文字，与前引《景定建康志》的文字基本相同。只是“园墓桥铺”改称为“玄武桥铺”， “乌坼娇铺”改写为“乌刹桥铺”。元代基本承袭南宋铺驿旧制。
     明代，“清水亭铺”改名为“殷巷铺”。见于《正德江宁县志》卷四《铺舍》所记：
    东路铺七：菜园务铺，在县南二里余，聚宝门外东南 [ 原注，下同：铺分二路，东接高桥铺入上元界。南抵河定桥铺 ) ；河定桥铺，在县南十七里 ( 去菜园务铺十五里 ) ；殷巷铺〔旧名清水亭铺〕，在县南三十二里 ( 去河定桥铺十五里 ) ；玄武桥铺 ( 旧名园墓铺 ) ，在县南四十 里 ( 去殷巷铺八里 ) ；秣陵铺，在县南五十里，近秣陵镇 ( 去玄武铺十五里 ) ；茅亭铺，在县南六十五里 ( 去秣陵铺十五里 ) ；马刹桥钧，在县南七十五里 ( 去茅亭铺十里 ) ，接溧水县界拓塘铺 ( 东路隶江宁者，铺旧有九，今并为七。惟玄武铺、秣陵捕、乌刹捕仍故名。馀六铺曰土 门铺、曰夹冈苗、曰迟店铺、日清水亭铺、曰李村铺、曰路口铺 ) 。
     可见，明正德年间把宋元以来江宁县南路至深水县界的九个铺联合并为七个铺舍。其中仍旧名者只有三处。而清水亭铺则改名为殷巷铺，并注明其位置“在县南三十二里”。这只是在里程的计算方法上，以府城为起点和以江宁县县治为起点的差异，实际铺址末变。
     清代则承袭明舍旧制。见于《同治上元江宁县志》卷九《兵志·铺递》：
     江宁县，县前总铺一所。东路，自总铺至菜园铺七里……菜园铺转南，至河定铺十五里。又转南至殷巷铺十五里。又十五里元武铺。又十五里秣陵铺。又十五里茅亭铺。又十五里乌刹铺。又十五里至溧水拓塘铺。
     又见光绪《续纂江宁府志》卷一《驿递》：
     江宁县铺递……殷巷铺，东至玄武铺十五里，西至河定铺十五里。现设铺司兵三名。由此可见，清水亭铺自明正德年问改名为殷巷铺以后，直至清代末年，铺名和铺址相沿未改。这就为确定清水亭今址提供了可靠的根据。民国废除铺释制度，但殷巷的地名保存了下来。解放后，为江宁县殷巷人民公社所在地，今改为殷巷乡政府所在地。令人欣喜的是，“清水亭”的地名仍然保存至今，即今殷巷长街的东南段，长街的西北段则名为殷巷。
     牛头山伏击战的地理位置也有助于对清水亭今址的认定。《景定建康志》卷十七《山川志·山阜》：
     牛头山，状如牛头。一名天阙山，又名仙窟山。在城南三十里。周回四十七里，高一百四十丈 ( 原法：旧志 ) 。
《事迹》：
     “……建炎四年，岳飞败金人于清水亭。兀术复趋建康，飞设伏于牛头山上待之。飞又以骑三百、步卒二千人，自牛头山驰至南门新城为营，遂大破兀术之众。”
     牛头山，今名牛首山，在建康府城南三十里，与清水亭同方位、同距离。而实际位上，清水亭在东，牛首山在西，相距仅十二里正好是清水亭的依托与屏障。从清水亭西望即见牛头山。故岳飞清水亭大捷后，随即西入牛头山设营，伏击金军。两地的位置，恰好成为史籍所载这两个战役前后关系的注脚。


三、从金沙寺到渭水亭——岳飞出师建康的路线
     清水亭之战的地点确定后，方始有可能进一步探讨岳飞出师建康的路线，研究岳飞收复建康所采取的战略并理清有关史籍中歧异的史实。
      关于岳飞出师建康的路线，多数岳飞研究者囿于《鄂王行实编年》“诏令就复建康，乃亲将而往”和《经进鄂王传》“诏就复建康，飞即将兵以往的记载，以为岳飞奉诏之后即从镇江前线就近挥师建康，因而将不明地址的清水亭之战列在镇江府境内，或列在从镇江至建康的途中，等等。
     问题在于岳飞并非是在镇江前线接到这件诏旨的。据《阁学刘光祖襄阳石刻事迹之二·诏札》记载： “王自常州之战，受诏复建康。”又记受诏于常州，与前引稍有差异。而应以岳飞《申状》为准，内称“袭逐至镇江府，恭依圣旨，亲提重兵至建康府”，即奉诏于镇江尾袭战之后。但岳家军的常州、镇江邀袭战，岳飞都不在行间。其常州之战，岳飞《广德捷奏》载明是他“分遣兵马”进行的。其镇江尾袭战，据《江东邵缉献书》，是岳飞“调发精锐，尾袭金人于镇江之东。”亦非岳飞亲行。因此，岳飞并非在镇江前线奉诏，故亦未就近从镇江前线挥师建康。而且，金兀术从临安撤兵北归、攻陷常州的日期为三月十日，攻陷镇江府的日期为三月十五日。则岳家军的常州、镇江邀袭战应在三月十日至十五日前后。而清水亭之战在四月二十五日。其间相隔整整四十天。镇江府距建康府仅二百里。如果岳家军就近从镇江前线挥师建康，怎么可能行军达四十天之久呢？
     在这四十天时间内，岳飞留下的唯一行迹，见于其一篇“经行纪岁月”的题记，即被岳河收入《金佗粹编·家集》的《广德军金沙寺壁题记》。转引如下：
     余驻大兵宜兴，沿干王事过此。陪僧僚，谒金仙，徘徊暂憩。遂拥铁骑千余，长驱而往。然俟立奇功，殄丑虏，复三关，迎二圣，使宋朝再振，中国安强。他时过此，得勒金石，不胜快哉！建炎四年四月十二日，河朔岳飞题。
    这篇题记署明月日时间为建炎四年四月十二日，下距清水亭之战仅十三天，时间紧相衔接。从其中“逐拥铁骑干余，长驱而往”，以“立奇功，殄丑虏”等用语看，亦与岳飞“亲提重兵经建康府，与金贼战斗”的军务相合。其地点，按篇名所示则为广德军金沙寺。宋代广德军即今安徽省广德县，位于江苏省宜兴县西南一百八十里。自广德军至建康府，水程五百里，陆路三百六十里。而从驻军地宜兴县至建康府则为三百三十里。令人不解者，岳飞奉诏后，既不从镇江府前线就近去建康，也不从驻军地宜兴县出师去建康，却远道绕行于与当时岳家军的战地和驻地都毫不相关的广德军，无缘无故地白走好几百里路。这种大迂回是完全不可思议的。这成了现今岳飞传记和研究著作中又一个说不清、讲不明的难题。
     经查考，广德历史上从未有过金沙寺。而南宋《咸淳毗陵志》以来的常州府志和宜兴县志却都明确记载金沙寺和岳飞“金沙寺壁题记”在宜兴县境内。言之凿凿，历历有据。南宋初年，金沙寺是“寿圣金沙禅院”的简称，位于宜兴县东南四十里的湖洑镇。故址在今宜兴县湖洑镇西北里余的西街村。南宋周必大《泛舟游山录》记其于乾道三年 (1167) 游宜兴湖洑镇金沙寺，见“寺有岳飞己酉岁”。留题刻石，词甚壮”。尤为明证。而岳珂撰《淮西辩》一文亦载明岳飞曾“书宜兴之寺壁”。足证，《广德军金沙寺壁题记》篇名，乃岳珂收入《金佗粹编·家集》时所误题，应据实改正为《宜兴县金沙夺壁题记》。”
     《江东邵缉献书》，易当时人关于岳家军出师建康问题的唯一记载，正好与岳飞“金沙寺壁题记”互相印证。摘引如下：
     飞自到宜兴，密与周杞、赵九龄谋画，调发精锐尾袭金人于镇江之东，杀获略尽。继遣偏裨及飞自将，取间道直捣建康。
     记载岳飞与避地宜兴的常州知州周杞及其幕属官、岳飞故交赵九龄秘密谋画，派遣“偏裨”将领以及由岳飞自己率领岳家军，取间道直捣建康。说明岳家军是从驻军地宜兴出师。并分赴建康府的。一部分岳家军，由“偏裨”将领率而先行，另一部分岳家军，则由岳飞所“自将”，按照预定的路线，“直捣建康”。邵缉，江东宣州人。〔 12 〕其上书庙堂 ( 宰执 ) 的时间约在建炎四年六七月间，上距岳飞收复建康府仅一个多月，堪称信史。其记岳家军分赴建康的情节，已为“题记”所证实。所记岳家军“胜甲之马，亦及千匹”，亦与“题记”所云“遂拥铁骑千余，长驱而往的马军数相符，可见，岳飞所“自将者，只是岳家军中的骑兵。“题记”所记，正是他“亲提重兵至建康府”，路过湖袱镇金沙寺的情景。十三天后，岳飞率军在建康府清水亭与金人大战。因此。从宜兴县金沙寺到江宁县清水亭铺，大体反映了岳家军“直捣建康”的出师路线。
     以上论证充分证明，岳家军是从驻军地宜兴县出发，经由溧阳县和溧水县境，从建康府的东南方位入境，进入建康府战场的。这条出师路线，反映丁岳飞与周杞、赵九龄谋画后所采取的收复建康府的战略：以驻军地宜兴县和岳家军所收复的溧阳县为战略基地，以岳家军曾经频繁战守往来所熟悉的溧水县和广德军为战略依托，从溧水县即东南方位进入建康府战场，“与金贼战斗”，使岳家军处于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不败之地。对比而言，如果岳家军从镇江府前线挥师建康，则名符其实地成为“一垒孤军”，远离其后方基地，孤悬于人地生疏、无所依托的四战之地，前有强敌，后援不继，历来为兵家所忌。岳飞奉诏后，不就近从镇江挥师建康，而从宜兴出师建康，是有其审慎的战略考虑的。


四、清水亭之战的几点认识
    在探明了清水亭之战的地点和岳家军出师建康的路线以后，我们就有可能对清水亭之战的地位和作用进行恰如其份的估量和评价了。
     首先，清水亭之战是岳飞奉“诏令就复建康”后的第一仗。其所以选定从建康府的东南方位入境，并在清水亭铺捕捉首战战机，反映了岳飞在前述战略方针指导下所采取的收复建康府的作战方针。岳家军在清水亭之捷后，就近进入牛头山设伏，相机袭扰金军。在逐步探明金军的虚实和动向后，率军下山径直至建康府南门新城设寨，进而与饱载虏掠物的金军大战，一路追袭至金军北撤的总渡口龙湾 ( 即靖安渡 ) ，“追杀过江，收复了当”。这说明岳飞在建康之役历采取的是自南而北，探明虚实，相机寻觅战机，袭逐和追杀金兵过江，收复建康府的稳扎稳打的作战方针。
     其次，清水亭之战是岳家军驻军宜兴以来和收复建康府过程中所少有的一次大仗和硬仗。这从岳飞前军统制宫傅庆夸功被杀的记载中可以看出这次战斗的激烈程度。《三朝北盟会编》卷—四三，建炎四年十月十日《岳飞斩其统制傅庆》条款：
     傅庆，卫州窑户也。有勇善战，屡立功。岳飞宠惜之，以为前军统制。庆恃其才，视飞为平交……及飞为 [ 通泰 ] 镇抚使，恃法严肃，尤不可犯，而庆不改其常。
    飞待之异，庆颇觉之，不喜。会刘光世遣王德来高邮，以当金人在高邮、楚州者。飞遣庆以前军将应援。德与庆交马，而庆言欲复事刘相公，德许之。统领张宪闻其言，告于飞。飞衔之，戒宪勿泄。至是，飞令诸统制射远箭。庆三筹皆及一百七十步，诸统制不过一百五十步。飞三赏庆。酒醉，飞取宣赐战袍、金带，与王贵。庆曰：“ [ 当 ] 赏有功者！”飞问；“有功者为淮 ? ”庆曰：“傅庆在清水亭有功，当赏傅庆！”飞大怒，叱庆下阶，取战袍焚之，槌毁其金带，乃曰：“不斩傅庆，何以示众 ! ”遂今斩之。
     傅庆以屡立战功，被岳飞任用为前军统制官。他每对人言：“岳丈所主张此—军者，皆我出战有功之力。”所经历的战阵甚多，而他只从中举出“傅庆在清水亭有功”。可见清水亭之战在岳家军历次战阵，包括建康之役中的突出地位。因此，前引岳珂《鄂王王行实编年》所载清水亭之战的战况大体可信。傅庆应是《江东邵缉献书》所记率军先行赴建康的“偏裨”将领之一。
     第三，清水亭之战的同一天，正是韩世忠水师在建康府江面遭受火攻而大败溃散之日。这说明，岳家军在建康府南境清水亭、牛头山等地遭遇的金军，并非金军的主力部队。可能是金兀术为防止宋军从广德军、溧水县方向进攻建康府，以保护金军主力北撤而设置的防守部队。甚或是金军从陆路北撤的过境部队。金军的主力则是金兀术所率领自临安沿大运河北撤，企图从镇江府渡江而遭韩世忠水师拦截的部队。在历时近四十天的长江邀击战中，韩世忠水师给予南侵金军以巨大的打击。而岳家军在当时的建康府战场上只是居于策应地位的一支偏师。因此，岳珂《鄂王行实编年》所云“兀术复趋建康，先臣设伏于牛头山上待之”等等，是与实际不符的夸大之词。不宜夸张清水亭、牛头山之战的地位和作用。但由于南宋主力部队韩世忠水师的溃散，却顿时突出了岳家军这支偏师的地位和作用。岳家军成为建康府前线唯一的一支南宋正规军。岳家军必须独力担当追杀金军过江和收复建康府的任务。清水亭之战及其后的一系列伏击、袭逐战，起了加速金军撤退、从金军的大肆劫掠中抢救幸存者的生命财产和收复建康府的巨大作用。岳飞也因此而受到朝野所瞩目，终于由一名默默无闻、无所归属的“偏裨”将领，一跃而成为朝廷寄方面重任的将帅。这是与清水亭之战开其端的建康之役的一系列成功的战斗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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