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国金佗稡编卷第五 经进鄂王行实编年卷之二
建炎四年,庚戌岁,年二十八。 破群贼。战常州,擒少主孛堇、李渭。复建康府。献俘行在,赐袍、枪、铠、带、鞍、马。平戚方。转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除通、泰州镇抚使。战承州,擒高太保、阿主里孛堇等。赐金注椀、盏。战北炭村。战柴墟镇。战南霸塘。 春正月,金人攻常州,守臣周杞遣属官赵九龄来迎,先臣欣然从之。且欲据城坚守,扼虏人归路,以立奇功。会城陷,未及行。 郭吉在宜兴,扰掠吏民。令、佐闻先臣威名,同奉书以迎,且谓邑之粮糗,可给万军十岁。先臣得书,遂赴宜兴。甫及境,吉已载百余舟,逃入湖矣。先臣即遣部将王贵、傅庆将二千人追之,大破其众,驱其人、船、辎重以还。时又有群盗马皋、林聚等精锐数千,先臣遣辩士说之,尽降其聚。有号张威武者不从,先臣单骑入其营,手擒出,斩之,收其军。 常之官吏、士民弃其产业趋宜兴者万余家。邑人德之,各图其像,与老稚晨夕瞻仰,如奉定省,曰:“父母之生我也易,公之保我也难。”又相帅即周将军庙,辟一堂祠之,邑令钱谌为之记。 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臣邀击,四战皆捷,拥溺河死者不可数计,擒女真万户少主孛堇、汉儿李渭等十一人。复尾袭之于镇江之东,战屡胜。 诏令就复建康,乃亲将而往。二十五日,战于清水亭,金人大败,僵尸十五余里,斩耳带金、银环者一百七十五级,擒女真、渤海、汉儿军四十五人,获其马甲一百九十三副,弓、箭、刀、旗、金、鼓三千五百一十七事。 五月,兀术复趋建康。先臣设伏于牛头山上,待之夜,令百人衣黑衣,混虏中,扰其营。虏人惊,自相攻击。徐觉有异,益逻卒于营外伺望。先臣复潜令壮士衔枚于其侧,伺其往来,尽擒之。初十日,兀术次于龙湾,要索城中金、银、缣帛、骡、马及北方人。先臣以骑卒三百、步卒二千人,自牛头山驰下,至南门新城设寨。遂战,大破兀术。凡其所要获负而登舟者,尽以戈殪其人于水,物填委于岸者山积。斩秃鬟垂环者三千余级,僵尸十余里,降其卒千余人,万户、千户二十余人,得马三百匹,铠、仗、旗、鼓以数万计,牛、驴、辎重甚众。兀术遂奔淮西。先臣乃入城,抚定居民,俾各安业,虏无一骑留者。 六月,献俘行在所,上询所俘,得二圣音问,感恸久之。先臣奏曰:“建康为国家形势要害之地,宜选兵固守。比张俊欲使臣守鄱阳,备虏人之扰江东、西者。臣以为贼若渡江,必先二浙,江东、西地僻,亦恐重兵断其归路,非所向也。臣乞益兵守淮,拱护腹心。”上嘉纳之,赐铁铠五十副、金带、鞍、马、镀金枪、百花袍,褒嘉数四。 初,叛将戚方掠扈成军老稚以归。成责之,方阳谢,约成盟,还所掠。成不悟而往,方伏壮士杀之,并屠其家。成死,其部曲相率归于先臣。广德守臣亦奉书,以方之难来告。会有诏,命先臣讨之。先臣以三千人行,寨于苦岭。方时发兵断官桥以自固,先臣射矢桥柱,方得矢,大惊,遂遁。先臣命傅庆等追之,不获。俄益兵来,先臣自领千人出,凡十数合,皆胜,方复遁。先臣穷迫不已,方生路垂绝,知必为先臣所诛,会张俊来会师,方乃间道降俊。 俊为先臣置酒,令方出拜,方号泣请命,俊力为恳免。先臣谓俊曰:“招讨有命,飞固当禀从。然飞与方同在建康,方遽叛去,固当遣人以逆顺喻之,不听。屠掠生灵,骚动郡县,又诱杀扈成而屠其家,且拒命不降,比诸凶为甚,此安可贳。”俊再三请,先臣呼方,谓之曰:“招讨既赦汝一死,宜思有以报圆家。”方再拜谢,立于左。当广德之战也,先臣身先士卒,方以手弩射先臣,中鞍。先臣纳矢于箙,曰:“他日擒此贼,必令折之以就戮。”至是取矢畀方,方寸折惟谨。先臣与俊皆大笑,方流汗股栗,不敢仰视。于是胡虏、盗贼之在近境者,或杀或降。 时有删定官邵纬者,上书庙堂,言先臣“骁武沈毅,而恂恂如诸生。顷起义河北,尝以数十骑乘险据要,御胡虏万人之军。又尝于京城南薰门外,以八、九百人破王善、张用五十万之众,威震夷夏。而身与下卒同食,民间秋毫无扰。且虑金人留军江南,牵制官军,大为东南之患,则奋不顾身,克复建康,为国家夺取形势咽喉之地,使逆虏扫地而去,无一骑留者。江、浙平定,其谁之力?”历数功效,无虑数千言。庙堂以其书奏,上于是有意超擢。 秋七月,宰臣范宗尹奏事,因言:“张俊自浙西来,盛称岳飞可用。”上曰:“飞乃杜充爱将。充于事君,失臣子之节。而能用飞,有知人之明,犹可喜也。”迁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通、泰州镇抚使、兼知泰州。 先臣以公牍申省,辞通、泰之命,愿以母、妻并二子为质,乞淮南东路一重难任使。招集兵马,掩杀金贼,收后本路州郡。乘伺机会,迤逦渐进,使山东、河北、河东、京畿等路次第而复。庶几得快平生之志,尽臣子之饰。报闻。 八月,金人攻楚州急。签书枢密院赵鼎遣张俊援之,命先臣隶俊节制。俊辞曰:“虏之兵不可当也。赵立孤垒,危在旦夕。若以兵委之,譬徒手搏虎,并亡无益。”鼎再三辨,俊亦再三辞。鼎奏上曰:“俊惮行,臣愿与之偕。”俊复力辞。乃诏先臣率兵腹背掩击,令刘光世遣兵,而以先臣改隶光世节制。上数令人促光世亲率兵渡江,光世将行,幕下或止之,遂已。上闻之,乃顾鼎曰:“移文不足以尽意,卿可作书与光世,详言之。”鼎遂移书光世,又不行。 是时,朝廷虽已诏先臣,而先臣方自行在归宜兴,尽提所部赴镇,元未之知也。十九日,先臣发宜兴。二十三日,军至江阴,俟舟未济。先臣闻警,轻骑而先,二十六日入泰州。未视篆,籍郡中敢死士及部押使臣效用,责其从军愿否状。尽收其马,置之教场,集射于其中,中的多者,得自择一马。讫射,得百人,以赐甲五十副并作院甲五十副予之,分为四队,常置左右。 九月初二日,入治所。初三日,复出屯。初九日,军既毕济,即日引兵屯三(光宗皇帝嫌讳),为楚声援。二十日,遂抵承州。转战弥月,三战皆大捷。杀其大酋高太保,擒女真、契丹、渤海、汉儿军等,又俘阿主里孛堇及里真、阿主黑、白打里、蒲速里酋长七十余人,送行在。上赐札曰:“卿节义忠勇,无愧古人。所至不扰,民不知有兵也。所向必克,寇始畏其威也。朕甚嘉焉。今方国步艰难,非卿等数辈,朕孰与图复中土耶!赐卿金注椀一副、盏十双,聊以示永怀也。” 金人既陷承、楚,韶光世措置保守通、泰。时先臣在承州,泰州盗起,王昭寇城东,张荣寇城北。于是先臣得还守通、泰之命,乃旋师。自北炭村至柴墟,屡战,皆大捷,死者相枕藉。谍报金人并兵二十万,将取通、泰,俄已破张荣茭城。光世复违诏,不遣援兵,先臣以闻。 冬十一月,有旨:“泰州可战即戟,可守即守,如其不可,且于近便沙洲保护百姓,伺便掩击。”先臣顾虏势盛,泰无可恃之险,初三日,全军保柴墟,战于南霸塘。金人大败,拥入河流者不可胜计。相持累日,而泰州为镇抚使分地,不从朝廷应副,粮饷乏绝,刲虏尸以继廪。初五日,乃下令渡百姓于阴沙。先臣以精骑二百殿,金人望之,不敢逼,遂屯江阴。 时巨贼李成,自号李天王,乘金人残乱之余,据江、淮十余州,连兵三十万,有席卷东南之意,遣其将马进犯洪州。十二月,上命张俊为江、淮招讨使。 绍兴元年,辛亥岁,年二十九。 讨李成。战生米渡。战筠州城东。战朱家山,斩赵万等。战楼子庄。杀马进、孙建,降其众。降张用及一丈青。充神武副军统制。转亲卫大夫、建州观察使。擒饶青、姚达。升神武副军都统制。 春正月,俊入辞,盛言李成之众,上曰:“成兵虽众,不足畏。”因谕俊,以为今日诸将独汝无功。俊遽曰:“臣何为无功?”上笑曰:“如韩世忠擒苗傅、刘正彦,卿殆不如也。”俊恐悚,承命而退。退而畏缩,自度必不可胜,思诸将惟先臣为谋勇,乃请以先臣军同讨贼,诏许之。 二月,先臣至鄱阳,与俊合兵。三月初三日,次洪州。贼连营西山,王师不得渡,诸将莫当其锋。俊大惧,召先臣问曰:“俊与李成前后数战,皆失利,君其为我计之。”先臣对曰:“甚易也,贼贪而不虑后,若以骑兵三千,自上流生米渡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飞虽不才,愿为先锋以行。”俊大喜,从之。 初九日,先臣身披重铠,先诸军跃马以济,众皆骇视,须臾,以次毕渡,观者以为神。乃潜出进军之右,先臣首突贼阵,所部从之,贼大败,降其卒五万。先臣追二十五里,及河,渡土桥,才数十骑而桥坏,后骑莫能进。进引军五千,回攻先臣,先臣以一矢殪其先锋之将,麾骑突前,进军望风皆曳兵,又大败。俊呼壕寨吏治桥,后骑亦至,进遂走筠州。 先臣以军屯筠城东。十一日,贼复引兵出城布列,横亘十五里。先臣以红罗为帜,刺白“岳”字于上。平明,领所择马军二百人,建旗鼓而前。贼易其少,搏之,伏发,大败走。臣使人呼曰:“不从贼者,即坐,卸衣甲,当不汝杀!”贼应声坐者八万人,死者无数。择所获枪刀、衣甲、器仗之坚全者,束之,令降卒负挈随军,其敝者置于筠之州帑,分隶降军。三日乃毕。 进以余卒奔李成所,成时在南康之建昌。先臣夤夜引兵,衔枚至朱家山,偃兵伏帜,于茂林待之。进至,伏兵一鼓出林,贼众大败,杀获步兵五千人,斩其将赵万等。进引十余骑先走,仅以身免。 成怒,自引兵十余万来。先臣遇之于楼子庄,引军合战,大破成军,降其卒二万余人,获马二千匹。追之,由武宁至江州,道中杀及降凡三万人。 自独木渡趋蕲州。先臣以马军追之,渡步军于张家渡,以夹击之,杀马进、孙建及酋领甚众。成军昼夜骇走,不得休息,饥困死者十四、五。至蕲州,又降其卒万五千人,马二千余匹,所弃器仗、衣甲、金帛无数。成走降伪齐,江、淮以平。 相州人张用勇力绝群,号张莽荡。其妻勇在用右,带甲上马,敌千人,自号一丈青。以兵五万寇江西,俊召先臣,语曰:“非公无可遣者。”问用兵几何?先臣日:“以飞自行,此贼可徒手擒。”俊固以步兵三千益之。先臣至金牛,顿兵,遣一卒持书谕之曰:“吾与汝同里人,忠以告汝,南薰门、铁路步之战,皆汝所悉也。今吾自将在此,汝欲战则出战,不欲战则降。降则国家録用,各受宠荣。不降则身陨锋镝,或系累归朝廷,虽悔不可及矣。”用与其妻得书,拜使者曰:“果吾父也,敢不降!”遂俱解甲,先臣受之以归。俊谓诸僚佐曰:“岳观察之勇略,吾与汝曹俱不及也。”继又招降马进余党之溃者数万,先臣汰其老弱,得精兵万余人以归俊。俊奏功,先臣第一。 秋七月,充神武副军统制,命权留洪州,弹压盗贼。 冬十月,授亲卫大夫、建州观察使。建寇范汝为陷邵武军。江西安抚大使李回檄先臣,分兵三千保建昌军,二千保抚州,以洪州邻抚州,建昌邻邵武也。先臣使以“岳”字帜植城门,且榜于境曰:“贼入此者死!”游骑抄掠者望见,皆相戒以勿犯。村氓樵苏犹故,民不知有盗。 十一月,姚达,饶青以万余人逼建昌。先臣使王万、徐庆将建昌之军讨之,擒青、达于四望山。 十二月,升神武副军都统制。 绍兴二年,壬子岁,年三十。 赐甲。讨曹成。破太平场寨。战北藏岭、上梧关。战蓬岭,擒张全。分兵降寇。擒郝政。擒杨再兴。转中卫大夫、武安军承宣使。降郝通,逐马友。平刘忠余党。平李通。 春正月,诏以先臣治军整肃,勇于战斗,赐衣甲一千副。 曹成拥众十余万,由江西历湖湘,执安抚使向子湮(讠字旁),据道、贺州。二月,命先臣以本职权知潭州、兼荆湖东路安抚、都总管,且以韩京、吴锡军及广东、西洞丁、刀弩手、将兵、土军、弓手、民兵等,会先臣以捕成。又付金字牌并黄旗十副,招降群盗。 十七日,先臣发洪州。成闻先臣被命,谓其属曰:“岳家军来矣,吾属能为必胜计耶?”乃预令其军分路逃去。十九日,成引兵趋全、永,犯广西。独留其中军,乘先臣未至,纵兵四掠,焚劫百姓。三十日,先臣至茶陵,先遣兵趋郴及桂阳路,伺成动息。 上又令察其受招与否,为之进退。先臣数以上意谕之,成不听。乃上奏云:“内寇不除,何以攘外。近郊多垒,何以服远。比年群盗竞作,朝廷务广德意,多命招安,故盗亦玩威不畏,力强则肆暴,力屈则就招。苟不略加剿除,蜂起之众未可遽殄。”上许之。 夏闰四月,入贺州境。成置寨太平场,先臣未至贼屯数十里,按兵立栅。会得成谍,缚而坐之帐下。有间,先臣出帐,召军吏调兵食,吏请曰:“粮且罄矣,奈何?”先臣曰:“促之耳,不然,姑返茶陵以就饷。”已而顾见成谍,捽耳顿足而入,乃逸之。谍至成军,尽以告成。成大喜,期明日追先臣军。是夜,先臣命士蓐食,夜半悉甲趣绕岭。初五日未明,已破太平场寨,尽歼其守隘之兵,而焚毁之,成大惊。 明日,进兵,距贺城二十里。成募愿战贼兵三万,夜半据山之险,迎捍官军。先臣麾兵掩击,贼众大溃,追至城东江岸,成奔桂岭路。上复赐诏,令不以远近追捕。又以暑月暴露之苦,令学士院降敕书抚谕。 先臣进兵趋桂岭。其地有北藏岭、上梧关、蓬岭,号为三隘。成先引兵据北藏岭、上梧关,以待先臣。成自喜以为得地利,后来者莫能夺。先臣至,成以都统领王渊迎战。先臣麾兵疾驰,不阵而鼓,渊军大溃。复歼其守隘之卒,夺二隘而据之,成急遁去。十三日,成复选锐将,自北藏岭夹击官军。先臣以兵迎之,成败,斩一万五千余级,获其弓、箭、刀、枪等无数。成又自桂岭置寨至北藏岭,绵亘六十余里,所据皆山险、河涧,道路隘狭,人马不得并行。成自守蓬岭,严备特甚。是时,贼众十余万,皆河北、河东、陕右之散卒,骁勇健斗。先臣所部才八千人,而骑兵最少,视成军十不及其一。十五日,先臣进兵蓬岭,分布岭下。日及未,一鼓登之,成军四溃,所杀及掩拥入河者不知其数。成自投岭下,得骏马而逃。先臣举其寨尽有之,凡枪、刀、金、鼓、旗帜无遗者。夺其被虏人民数万人,归之田里。擒其将张全。 成窜连州,先臣召张宪、王贵、徐庆,谓之曰:“曹成败走,余党尽散,追而杀之,则良民胁从,深可悯痛,然纵其所往,则大兵既旋,复聚为盗。吾今遣若等三路招降,若复抵拒,诛其酋而抚其众。谨毋妄杀,以累主上保民之仁。”于是宪自贺、连,庆自邵、道,贵自郴、桂阳招之,降者二万,与先臣会于连州。先臣用其酋领,而给其食,降民大喜。乃益进兵追成,成惧甚,走宣抚司降。 有郝政者,率众走沅州,首被白布,自称为成报仇,谓之“白头巾”,已而为张宪所擒。其将杨再兴走,跃入涧中,宪欲杀之,再兴曰:“愿执我见岳公。”遂受缚。先臣见再兴,奇其貌,命解其缚,曰:“吾不杀汝,汝当以忠义报国!”再兴拜谢。后卒死国事,为名将。岭表悉平。时以盛夏行烟瘴之地,登山涉险,冲冒炎暑,贼兵以疾,死者相继,而官军无一人疫疠者,惟死敌之兵才一、二人,谕者以为先臣忠义所致。 六月十一日,授中卫大夫、武安军承宣使,依前神武副军都统制。制辞有“许国忠诚,驭众训整,同士卒之甘苦,致纪律以严明”之语。初有旨,命先臣平曹成日赴行在。寻以江州系控扼要地,合屯重兵,令先臣将带本部并韩京、吴锡军屯于江州。 比入江西界,准本路安抚大使李回牒,令招杀马友下郝通贼马。先臣遂至筠州,降之,除拣放外,得精兵一万八千人。因奏所得兵可以防江,其韩京、吴锡军更不须起发,乃以京、锡拨隶荆湖、广南宣抚司。时马友复犯筠州城西,防隘之兵望风溃散,守臣已徒步出境,及闻先臣军来,友遽逃去。 军至江州。刘忠之余党四千余人寇蕲之广济县,又李通已受招安,在司公山,不肯出,令先臣掩捕,悉平之。于是李回奏,乞以舒、蕲、光、黄接连汉阳、武昌一带盗贼,并委先臣招捕。 十二月,亡将李宗亮诱张式,以所部兵叛。 绍兴三年,癸丑岁,年三十一。 平李宗亮。赐金蕉酒器。讨虔寇。擒彭友等。平固石洞。入虔州,靳十大王等。擒高聚。擒张成。召赴行在。赐袍、带、鞍、马、弓、箭等,赐宸翰“精忠”旗。除江西沿江制置使。改江西制置使兼舒、蕲州。改神武后军统制。 春正月,宗亮、式夜至筠州,焚毁居民,杀劫甚众。先臣遣徐庆、傅选军捕灭之。 二月,上遣郑庄齐赐先臣金蕉酒器,如赐韩世忠礼,召赴行在。江西宣谕刘大中奏:“臣到洪州,采访物论,皆谓岳飞提兵素有纪律,人情恃以为安。今岳飞将带军兵前赴行在,窃恐民不安业,盗贼无所镇压,复至猖獗。”乃不果行。又赐李回亲札,令择本路盗贼炽盛处,专委先臣。 是时虔、吉二州之境,盗贼群起。吉州则彭友、李动天为之魁,及以次首领号为十大王。虔州则陈颙、罗闲十等,各自为首,连兵十数万,置寨五百余所。表里相援,捍拒官军,分路侵寇循、梅、广、惠、英、韶、南雄、南安、建昌、汀、潮、邵武诸郡,纵横来往,凶焰方赫。 于是李回奏吉寇彭友等为乱,乞专委先臣。广东宣谕明橐亦奏:“虔贼为二广患。采之南方物论,皆言岳飞所部最为整肃,所过不扰。若朝廷矜悯远人,特遣岳飞军来,则不惟可除群盗,而既招复叛,如刘榉辈,亦可置之队伍,绳以纪律,使之为用。”又知梧州文彦明奏虔州盐寇入广东劫掠,乞委先臣讨捕。刘大中亦连奏,以先臣为请。上始专以虔、吉寇付先臣。 夏四月,先臣至虔州,闻彭友等立栅于固石洞,储蓄甚富。先臣遣吏伺其实,乃已离固石洞,悉其兵至雩都,俟官军。且宣言曰:“人言岳承宣智勇为天下第一,我今破之。岳承宣且败,他人若我何?”吏回报,先臣笑,遣辩士二人造之。开谕祸福,说之以降。贼曰:“为我语岳承宣,吾宁败不肯降,毋以虚声恐我也。”遂与战,友等方跃马驰突,示其骁勇,先臣麾军击之,擒友等于马上。余酋散走,贼众横尸满山谷,获衣甲、器械无数,夺其被虏老弱二万余人,纵归田里。 余酋复退保固石洞。洞之山特高,四环皆水,登山仅止一径,势甚险阻。先臣顿兵瑞金县,领千余骑至固石洞。复遣辩说曰:“汝诚阻险,能保不败耶?败而后降,吾不汝贳矣!降即亟降,毋自速辜。”贼众不听,曰:“苟能破山寨,吾党虽死,尚何憾!”先臣乃列军马于山下,皆重铠持满。黎明,遣死士三百,疾驰登山,贼聚大乱。山下鸣鼓呼噪,贼莫测多寡,弃山而下,见山下皆为列骑所围,于是疾呼丐命,仓卒投堕而死者甚众。先臣乃令军中毋杀一人。贼众悉下山投降,或曰:“说之不我听,何以贷为!请尽戮之。”先臣蹙然良久,曰:“此辈虽凶顽,然本愚民耳,杀之何益!且主上既赦其人矣,不然,何以成主上之美。”命籍其金、帛之藏,尽入备边、激赏库,择降民之勇锐者隶诸军,余悉纵之田里。下令使各安业耕种,逃民尽还。遣徐庆等将兵,授以方略,捕诸郡贼,以次败降。是役也,擒贼大小首领五百余人,一无遗类。 初,庙堂以隆佑震惊之故,有密旨,令屠虔城。先臣既平诸寇,乃驻军三十里外,上疏请诛首恶,而赦胁从,不许。连请不已,上乃为之曲宥,就诏先臣裁决。六月,先臣始入城论囚,即诸酋罪之尤者数人,各置之法,余悉称诏贳之。市不易肆,虔人欢声如雷。至今父老家家绘而祀之,遇讳日,则裒金饭僧于梵舍,以为常,虽更权臣之祸,亦不变。 时又有刘忠之将高聚犯袁州。先臣遣王贵击之,擒高聚及其徒二百余人,降其众三千,杀其伪统制方(失其名)。 张成亦以三万人犯袁州,陷萍乡。复遣王贵击之。成败走,王贵夺其寨,焚之,杀死甚众,俘五百余人。明日,复战,遂擒成,而降其众。 秋七月,召赴行在。赵鼎奏:“虔州民留凶顽,累年为患。岳飞虽已破荡巢穴,恐大兵起行之后,复尔啸聚,请留五千人屯虔。”又以密院之请,分三千人屯广州,一万人屯江州。 九月,至行在,上预使人谕先臣,令系金带上殿。十三日,入见,上慰抚再三,先臣顿首谢而退,卒不言其功。上以其长者,益重敬之,赐衣甲、马铠、弓箭各一副,捻金线战袍、金带、手刀、银缠枪、战马、海马皮鞍各一。赐宸翰于旗,上曰“精忠岳飞”令先师行之次建之。又赐先伯父云弓箭一副,及战袍、银缠枪各一。犒劳官兵甚厚。 十五日,特旨落阶官,授镇南军承宣使,依前神武副军都统制,江南西路沿江制置使,制辞有“千里行师,见秋毫之无犯。百城按堵,闻夜吠之不惊”之语。又赐诏曰:“卿殄寇之功,驭军之略,表见于时,为后来名将。江、湖之间,尤所欣赖,儿童识其姓字,草木闻其威声。” 十八日,有旨谕先臣,其目有三: 一、令先臣于江州、兴国、南康一带驻扎。江西诸屯军马许遇缓急抽差。 一、江上有军期急速,与制置会议不及,许一面随宜措置。 一、舒、蕲两州增隶先臣节制。 二十日,赐银二千雨,犒所部将士。二十一日,改除江南西路制置使。二十四日,除江南西路、舒、蕲州制置使。二十七日,以李山军马隶先臣。二十九日,改差神武后军统制,依前制置使。冬十一月,令王燮、折彦质遣吴全、吴锡两军,并听先臣节制。十二月,以李横、牛皋隶先臣。 是时,伪齐使李成合北虏兵五十万,大举南寇,攻陷襄阳府及唐、邓、随、郢州、信阳军,故镇抚、刺史,如李横、李道、翟琮、董先、牛皋等俱失守。伪齐于每郡俱置伪将。又有湖寇杨幺与伪齐交结,欲分车船五十艘,攻岳、鄂、汉阳、蕲、黄,顺流而下。李成以兵三万益杨幺舟师,自提兵十七万,由江西陆行趋两浙,与幺会合。 朝廷患之,始命于江南北岸水陆战备处,常为待敌计。又命于兴国、大冶通洪州之路,措置堤备,多遣间探,日具事宜以闻。又命防拓鄂、黄等州及汉阳军,又于下流鄂、岳备贼营之潜渡为寇者。一日,先臣与幕中人语,论及二寇,或问将何先?先臣曰:“先襄汉。襄汉既复,李成丧师而逃,杨幺失援矣。第申严下流之兵以备之,然后鼓行。” |